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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版:艺海拾贝

16版:光影记录

小院里的一棵冬瓜

(2023年11月14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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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泽友
  大约农历三月份吧,母亲移栽了一小棵冬瓜苗子,把它种在老家院子的南墙边上。其时,天已经渐渐暖和,气温也不再大起大落,正是春种的时候。
  一粒种子,从落地生根,到发芽、长叶,再到开花、结果,这是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的过程。对于这个过程的肇始,我们没办法亲见——就像目睹伏在树干上的蝉蜕变一般,直观地见证它“化蛹成蝶”、振翅高飞的情形。但种子卧在泥土里,凭着天生的一股力气,经过孤独痛苦地挣扎,终于破土而出,迎来生命的绽放,这倒是个不争的事实。每个生命都值得敬畏,哪怕它弱小如蝼蚁。所以,任凭我们如何想象,都不算太过份。
  这棵冬瓜就这样不声不响地长起来。它生长的速度往往超出人们的预料,就像一池碧水里的荷叶,不几天工夫,忽一下子就满了荷塘。它的枝叶向四下扩散,密密匝匝,像一块绿油油的绸布,很快铺满了半个院子。在它数不清的枝枝叶叶的最前端,高擎着许多像细丝一样的茎蔓,于半空中舞出一个光滑的半圆,虎虎生风地向上挑着。茎蔓看上去很柔弱,但有着极大的韧劲,是冬瓜的开路先锋,它触及到哪里,后面的藤蔓就大部队似的跟随到哪里。
  到了夏天,骄阳似火般炙烤着大地,一般的农作物在阳光的暴晒下,都会焉焉着叶子,打起卷儿来。唯独这棵冬瓜,完全不在乎烈日的烘烤,依然精神奕奕。
  冬瓜的叶子看上去有点像梧桐叶,但是比梧桐叶要圆,也要更完整一些。叶子边缘有锯齿状的线条,触上去麻剌剌的。在层层叠叠的叶子中间,零星地开着一些黄色的小花。
  待花朵凋谢,再过个十天八天,在叶柄下方,藤蔓交错的地方就会现出一个小小的瓜妞儿,坐实了,然后渐长渐大。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终是最好的结果了。
  眼前的这棵冬瓜,就这么从容地长在院子的一角。
  对赖以生存的环境,它别无选择,更谈不上什么奢求。它的种子落在哪里,哪里就是它的家。它所能做的只有内求,硬生生地把根扎向泥土,自己去寻找生命的供养。它没有玫瑰的惊艳,也没有茉莉的芬芳,但它顺应天时,兀自花开花落,本本分分地传承自己的使命。它从头到脚,粗枝大叶,全然一副粗缯大布的打扮,虽然没有华丽的外衣,但它却有朴实的风骨。它不像有的植物,一旦果实成熟了,马上炫舞枝头,睥睨一切。它只是谦逊地将果实拥在身下,等待与农家一起分享收获的喜乐。就连它的瓜肉,味道也是淡淡的,对于那些习惯了饫甘餍肥的人,显然不对付,但从营养学的角度来看,它却很养人。
  有一首咏冬瓜的诗:“翦翦黄花夜后春,霜皮露叶护长身。生来笼统君休笑,腹里能容数百人。”这是南宋宰相郑清之对冬瓜的赞美。如今读来,也甚是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