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版:光影记录

腊月烟火 腊味飘香

(2025年01月07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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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淑平

  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可不知不觉就过了元旦;总觉得离过年还远,可又悄无声息进了腊月。
  于是,先前慢悠悠的心情忽然莫名紧张起来,这种紧迫感每到年尾便会愈发显现。一年365个日夜,来了又走,像是生命中的一缕风,可它们又的的确确构成了我每个与众不同的曾经。小时候,最期待腊月来临;长大后,最害怕一年走到头,害怕父母慢慢老去,害怕自己忙忙碌碌却又庸庸碌碌。
  一年走过的光阴,到了腊月变得清晰起来,年初到年尾的距离像一场老旧电影的慢放。记得以前住在乡村时,每当腊月来临,村里人家都会挑一个合适的日子,请来当地的屠夫和一些年轻力壮的人,把自家喂养了一年的年猪宰杀。那时的我们,好像在腊月才会实实在在地触摸到幸福的味道。
  杀年猪要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通常,天蒙蒙亮主人家就已经忙起来了,一口宽大的瓦缸摆在院子里,厨房里热水一锅接一锅地烧,烧开后倒进瓦缸里。等大伙一来,主人家推开猪圈的门,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挽起衣袖,准备大显身手。那头养得肥头大耳的年猪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安分地哼唧着。但人们并没有因此心软,生活的规律和过年的喜悦让这一切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喧闹声中,有人抓着猪耳朵,有人抱着猪腿,使出浑身力气将年猪拉出来,然后按在一张宽大的木板上。随着屠夫熟练地磨刀霍霍,年猪很快就停止了最后的折腾。院子里的氛围却越发高涨,瓦缸里的开水冒着腾腾热气,有人刮毛,有人剔肉,有人处理内脏,大伙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们这帮小孩子躲在柴屋的门后,好奇又害怕地偷看。这时屠夫将猪尿泡割下,使劲吹成皮球模样,然后打上一个死结,一些胆大的小孩就围上去,开始踢来踢去。
  等所有事情都忙完,招待客人的是一场盛大的杀猪饭。待大家吃饱喝足返家,主人家还在忙一些碎活,将剔好的猪肉拎进另一口满是盐巴的瓦缸里,因为杀年猪只是前奏,腌腊肉和灌腊肠才是重头戏。
  大约一周之后,待猪肉里里外外都透着盐味时,才开始腌制。当然在此期间,人们已经精心准备了一番,用盐、花椒、八角等调料,细细揉搓,一层一层涂抹在火腿上,让皮里膜外都充分吸收香料的味。再用新鲜的柏树枝熏烤,随着青烟袅袅升起,挂在灶台前的一排排猪肉便开启了蜕变之旅。小孩子通常负责看火候,火小了,就往灶孔中加一把柴火;火大了,就取出一些柴火。坐在灶台前的我们被熏得眼泪汪汪,可心里却很开心,因为事情做完,大人们会切几片腊肉炒个小菜来奖励我们。
  熏烤完成,大人们将一块块火腿和腊肠拎到阁楼上挂着。柴屋的油烟味混合着风和阳光,慢慢风干,腌制的猪肉就有了质的变化。有时候,我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抬头看着阁楼,那一排排挂着的腊肉,金黄泛红,心里就觉得这个腊月是最幸福的。
  人们用这种颇有仪式感的方式来迎接腊月和过年,那招摇着的腊味,铺天盖地一直弥漫到大年夜。那种盛大的幸福,我想从乡村里走出去的人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