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固霞
癸卯早春,从网上看到土豆是天然的生根剂,可以用来扦插月季,心痒痒,手也痒痒。想啥有啥,厨房里正好有一个没顾得上扔的土豆,通体冒出白里透红的芽尖。仿照网上的做法,我把土豆一切为二,每半扦插了三段月季枝条,分别埋在两个花盆里,期待二十天后的奇迹发生!
奇迹没有发生,却给了我另外一份惊喜!月季枝条上没有生发出新绿,全部烂根而亡,而盆中却茁壮生长着那么多土豆叶芽,你拥我挤,力争上游。我自我安慰,土豆芽也是生命啊!没能看到争奇斗艳的月季花,观赏土豆长成的绿植不也是一种享受吗?于我而言,这是一次半失败半成功的尝试。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两盆土豆长势茂盛,叶片肥厚,与大田里的土豆相比,它们俨然成了“贵族”。虽没有蔷薇满院溢香,没有三角梅五颜六色,也不如那棵瘦高挑的、长成千头菊模样的生菜,摇曳着黄花,但它努力为夏日的小院增绿添彩。浇花的时候,我敷衍着给它浇浇水,清一下底部的烂叶,实在不指望它能回报什么。
小满过后,它的枝子干缩,叶片发黄,竟有了萎靡之相。与菜畦里开花带刺的黄瓜、爬蔓的扁豆、青翠的辣椒、碧绿的韭菜有些相形见绌。我几次想把它扔到垃圾桶里,阴差阳错,就是没机会动手。下面的一件小事,让我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其实植物的兴衰枯荣,道法自然,它是一种客观存在,并不影响小院的整体美观,瘦枝枯叶是生命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没有必要刻意去改变它、左右它,顺其自然就好,就像漂浮在鱼池一隅的那些竹叶落红,自是另一种美好。
那是一个下午,小外孙放学归来,一个劲地要挖马铃薯。我心里一动,问:“你知道马铃薯?”他不容分说:“马铃薯就是土豆。”这出自—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之口,他的回答令我惊喜。
我接着又问:“你怎么知道的?”他说:“我从电视上学的。”我笑着竖起大拇指。
无用之用,想不到这两盆待弃的土豆现在派上了用场。我把他领到小院里,告诉他:“你挖这两盆试试吧,不知道有没有土豆。”
小外孙挖呀挖,挖呀挖,挖得乐哈哈。“姥姥,一个大的……又一个大的……又一个大的……”不一会儿,竟挖出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土豆,大的如鸡蛋,小的如玻璃球,足够全家人饱餐一顿。
有心栽花花不发,却收获了一堆土豆,真乃意外之喜。最欣喜的是小外孙从劳动中学会不少东西,浑身抖擞着快乐。孩子快乐,大人也幸福着他的快乐。小外孙端着盛土豆的盆对我说:“姥姥,你再种吧!”我笑着告诉他:不管栽什么都是有季节的,比如说‘谷雨前后,点瓜种豆’,比如说‘枣芽发,种棉花’,比如说‘头伏萝卜末伏菜’……你现在不懂,长大后你会慢慢懂得的。”
孩子像听天书一样,不住地点头,睫毛闪动,眼晴里冒着求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