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版:融生活优选

16版:光影记录

宋词宋史两闲读

(2023年06月27日) 来源:潍坊晚报
放大   缩小   默认
   □孔祥秋  
  近日暑气蒸腾,宜读古书平抑心火,手边有宋词、宋史各一卷,实在是适合闲品。
  宋词的兴盛,源于宋史恰如其分的土壤;而宋史的发展,怎么看也是宋词的韵调。
  宋朝,以刀枪开疆裂土,以笔墨润色山水。武,是宋太祖赵匡胤的荣耀,也成了他的心病,他怕他的身后也上演一场别人的“黄袍加身”,于是,计上心头,宴乐之间,杯酒释兵权。从此,天下为文。宋朝的第三位皇帝赵恒,更是高呼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正是对文化的大力倡导,举国上下,一片朗朗读书声。当然,也让无数寒门学子有了登堂入室的机会。这实在是文艺的盛事。文化的繁荣,不仅让许多人有了一颗文艺的心,也让很多人有了经营的头脑,从而也掀起了商业浪潮。而商业的崛起,让文化事业更加繁荣,如此两两促进,让一个朝代富贵而有闲,恣意而格调。最是日渐昌盛的都市,尤其是勾栏瓦舍之间,歌舞与诗词同欢,文化与月色同辉。即便是乡野的远方,也有韵调声声。
  宋朝,可谓诗词遍野。
  一代一代的赵家皇帝,遵循着太祖的先训,在抑武扬文的道路上,走向了更偏僻的极端,本就寥若晨星的几位武将,被荒废在一方,不得高位,不得舒展。
  宋朝,一个没有长城的国度,也就时时遭受塞外寒风的侵扰。游牧民族的马蹄会突然发动一场夜袭,踏碎赵家山河的月光。宋朝,本来不缺少武备,其军队的数量在历朝历代中可谓名列前茅。但是那看似汹涌澎湃的旌旗,不过是外强中干的威武,因为那兵权在握的,都是不擅武事的文臣。以书生清秀的衣衫,和武士冷峻的铠甲博弈,未曾交手早已胜负分明。这,实在太难为他们了。
  文臣的笔锋,终究不是武将的刀锋,缺少硬度和锐度,每遇战事,大都是温婉地回避,他们就在那“声声慢”里,以献金银、奉绸缎、议和为先。即便有心怀壮志的大臣,慷慨激昂能争得一时胜负,但也无奈大势所趋。作为铁马银枪开山河的宋太祖、宋太宗的后人,宋徽宗赵佶竟然不得不着一身宣纸一样的衣衫,来面对呼啸而至的北风。就这样,这件文艺的龙袍以及北宋的脸面,被撕了个净光。
  诗词,在边塞里,高歌又悲怆,激昂又伤怀。富贵而文艺的那时,真的就如那单色釉瓷器的朝代,文雅而薄脆,简明却太缺少韧性。文臣们,几乎是国家唯一的担当,一边请君问民,在殿堂;一边吟风弄月,在欢场;一边栉风沐雨,向边防。男欢女爱,家国情怀,诸多的心事,尽在笔端。一首词,一个故事;一首词,一场诉说;一首词,一番情恨;一首词,一片山河起伏跌宕。
  有人说,宋朝是现代文明的黎明。黎明是让人欢喜的,但略显沁凉,那期待的辉煌的温暖还没到来,这曙色就碎成了瓷器的开裂。纸张可以承载历史,但纸张无力改变历史。野蛮的刀枪,最终还是让文化那样狼狈不堪。
  宋词,长短参差,不似唐诗直抒胸臆,怎么也觉得有太多的长吁短叹、低吟浅唱,是辞藻华丽的大悲调,是残山剩水的小欢喜。文艺如何?富贵如何?宋史如宋词,宋词如瓷,虚张声势的硬度,碎成残山剩水。厚厚的宋词,厚厚的宋史,宋代文人的悲欢离合。他们,和他们那个时代的千般纠葛,收于这一卷词集,让我们在那起伏有致的字句之间,回望那段千年前的烟雨,聆听一位又一位词客们的灵魂诉说。
  宋词,实在无力承担这么多、这么多。一词兴国风,一词成国殇。
  唐人爱剑,山海豪迈。宋人文雅,创制了折扇。但一扇在手,却是风月无边,可谁懂了其中的皱皱褶褶?这些,今天的我们可以慢慢品味,而岁月深处的他们,却再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