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缘去,最美好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作者:于恩胜
□倾诉人:雪茹(化名),女,36岁
满怀热情,我努力认真地生活着
有房,有车,未婚。三观很正,工作稳定,颜值还行。
这很像征婚广告,是吧?不好意思,它就是征婚广告。之前朋友同事给介绍对象,我会历数自己很多优点,甚至还夸耀大学期间曾担任学生会主席的光荣履历,可蹉跎十年后,我只用一行字来推销。不要小看这短短的两句话,懂的人都懂:信息量很大,重点突出,很委婉地炫耀了硬件的存在。
依然单身的我,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恨嫁,我不焦虑也不苦闷,相反,我活得一腔热忱。
早6时准时起床,坚持八年了,跟我年龄相仿的单身男女同胞,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点吧。
我的一天是从一杯浓郁的手冲黑咖啡开始的。多少带点酸味,慢慢回甘,最后在味蕾间溢出果木的味道,我的脑神经开始兴奋了。20分钟的心流瑜伽,10分钟洗漱,然后一杯奶、一个鸡蛋、一把坚果、两片全麦面包、一碟烫熟的蔬菜,营养简餐便完成了。
我所在的是那种相对边缘化的机关单位,工作比较轻松,每天忙完手头的活,我就看书,这几年考出了七八个证书,貌似都用不上,但我很有成就感。
晚上大把的时间,我规划得很好。一周出去三次,跟朋友吃饭或者嗨歌或者单纯跟闺蜜聊天,三天去健身房,每晚10时30分准时上床,看书听音乐,11时30分关灯睡觉。好的饮食、好的习惯,还得感谢一下乐观的性格。36岁的我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经常听人说我像小姑娘,听久了也就信以为真了。我好幼稚是不是?
到了双休日,我会把家里彻底打扫一遍,弄个香薰,然后煮水果茶,在阳台上听音乐、看书、发呆。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还有个双胞胎哥哥,他30岁结婚生子,五年前我爸妈就去北京带孙子了,我一个人在家,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春秋两个季节,约着朋友旅游;每年的公休假也没浪费,都出去旅游了。
一些跟我年龄相仿也单着的朋友,看我活得自由自在,都很羡慕,要么说快被父母催婚逼疯了,要么说因为恨嫁内心很焦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我没法开导她们,首先我父母很想得开,既然找不到称心的,继续找呗,单身也比嫁给不合适的再离婚要好。其次,我有主见也很固执,坚持遇不到三观一致且彼此真心喜欢的人,宁肯单着。况且,我和我家的经济实力也能够为此提供物质和信心支持,而别人可能因为物质和精神上没有安全感就妥协了。
我对以后的生活还是持乐观态度,而且为了更好的以后,认真做了规划并一步步实施着。我把父母给买的婚房装修成工作室租了出去,我学的装潢设计,大学期间就在网上揽活做,出活快价格便宜口碑好,找我的人很多,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另外,为了将来的生活保障,我买了很多商业保险,可以这么说,我有足够的经济实力结得起婚也离得起婚。所以,我不急,要找到或者等到一个我心甘情愿想嫁的人。
我很周到很仔细,考虑到假如40岁之前还结不了婚,我有了冻卵的打算,这是看视频获得的灵感:别人能自己生三个,我生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无法忘怀,只是出于爱而不得
我一直单着,不是我太挑剔,也不是别人看不上我,很大程度上是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人。
林辉跟我是高中同学,如果非说一个喜欢他的理由,就是善良、人品好。到了高二,谁也不愿意为班里做事,林辉例外。印象深刻的是,有次晚自习一个女生晕倒了,老师带几个学生一起去了医院,女生家长赶去后,老师和同学都走了,只有林辉跑前跑后,直到女生清醒才离去。开始我以为他喜欢那女生,可观察了好久,他只是纯粹地乐于助人。于是,我觉得这个人是可以永远依靠的,心里便埋下了暗恋的种子。
但缘分这东西好诡异,我们曾经有机会相互表白成为恋人的,可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一次是拿到大学录取通知后,同学约着去青岛,在海里泡了半天的我腿抽筋了,喊了一声身子就往下沉,别的同学玩得欢,没人注意到我。只有林辉看我状态不对,他快速游到我身边,把我托上水面,然后带着我游到沙滩边。我哭了,情绪很复杂地哭了。林辉说:“平时女汉子,现在露怯了吧?不要怕,我在呢。”如果当时我靠住他,或者说句暗示的话,也许我们的关系就变了,可我脑子进了海水,居然鬼使神差地说:“谁让你救我的?我是故意逗着自己玩儿的。”
还有一次,我们都工作了,春节去林辉家拜年。之前我和同学去他家,他妈妈都会高兴地拉着我的手问这问那,让我感觉她很喜欢我。那次他妈问我有对象了吗?我说:“谈着呢,他正在读博。”我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林辉妈妈虽然嘴上说着恭喜,但脸上遗憾的神情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其实,那时的我满心爱着林辉,可当同学说他已经跟班花交往时,我嫉妒生气,所以面对林辉和他妈妈,为了证明自己也是有人追有人爱的,我就编造了一个博士男友。后来我才知道,班花喜欢林辉,故意造势让同学知道他俩恋爱,实际上林辉一直躲着她。
就这样,我为自己的小心眼付出代价,再次失去了跟林辉成为恋人的可能。之后林辉结婚生子,我谈了几次不咸不淡的恋爱,仿佛是一眨眼就过了30岁。这期间除了偶尔同学聚会,我们只在节日里相互发个祝福的图片。
就在前年,我对林辉的心又活了。一个很知己的同学对我说,林辉的妻子学历低没工作,家庭条件还差,但她漂亮有心机,恋爱时把林辉迷得晕头转向。林辉不顾父母反对,最后奉子成婚,但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因为妻子蛮横无理,还特别没教养。林辉在机关工作很忙,可他妻子不体谅,整天为了琐事跟他吵架。
告诉我这些的同学跟林辉家是亲戚,所以知道得比较详细。同学还说,之前林辉一度想离婚,他父母爱面子阻止了他,后来心疼儿子过得实在痛苦,当林辉再次选择离婚时,他们保持了沉默。没想到,女方不离却又不肯善待林辉,两人的关系便一直僵持着。
我听了之后,有种死灰复燃的感觉。一次同学聚会时,看到林辉紧锁眉头一脸愁容,我很心疼,便发了多条微信,有关心有安慰,也有试探。他只回了谢谢两个字,之后无论我再发什么他都视而不见。我明白,他不想跟我有交集,或许忌惮妻子,或许出于克制,更多的是出于他做人的原则。我没有不高兴,反而对他多了一份敬意:如果他肯跟我“聊骚”,我会看不起他的。
就这样,又是两年过去了,林辉还在痛苦的婚姻里挣扎。听同学说,为了孩子,他迟迟下不了离婚的决心。我呢,不再奔赴任何一场相亲约会,心情平静地等待着什么。那天跟一个忘年交的阿姨谈起自己目前的状态,她说我太痴情,还问20年的暗恋是否值得。其实,我并非单纯为了林辉单身到现在,只是没有再遇到一个让我动心的人。如果那个人出现,他很可能就替代了林辉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更确切点,我的坚守只是爱而不得的执念,一旦打破这执念,即使林辉离婚,我也未必愿意跟他在一起。
听我这番话,阿姨很吃惊,说现在年轻人真叫人看不懂啊。我笑笑。对啊,我很无望地喜欢一个人,又不是非他不可,我对未来的感情不抱希望,却又积极认真地生活,看上去很矛盾,实际上我爱自己超过了爱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