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
三年前,王姨住院了,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就在家人准备放弃时,王姨的手指突然动了,眼睛眯开一条小缝,全家人喜极而泣。
从重症监护室挪到普通病房,这期间网上问询北京、天津的专家,优化的治疗方案换了一个又一个,王姨的神志终于清醒了。
年轻时的王姨说话爽朗、笑意盈盈。王姨家中姊妹七人,她是老大,父亲是饮食公司的经理,大伯是一县之长,家境殷实。初中毕业的王姨在老家做教师,后来到县城邮电局当了一名话务员。一大家子人,父亲忙工作,母亲是小脚女人,王姨便承担起照顾弟妹的责任,“长姐如母”。不只娘家人要照顾,自己的小家也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再苦再难,王姨都把每个孩子照顾得妥妥贴贴。我问王姨,这需要多大的精力和付出?她笑呵呵地说,少睡觉,多干活,日子一定能过好。
一种“坚定的自信”根植于王姨的内心。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王姨转行到鞋厂,被众人推选为“厂长”。对于一名40岁的中年女人来说,要带领一个濒临破产的厂子往前走不是一件容易事。但王姨没有像其他新官那样烧“三把火”,而是座谈交流,下车间察看,跟工人聊天,在办公室思考。就是在那时她学会了抽烟,也许她觉得抽烟最能减轻压力吧。正如她自己所说:“抽一支烟,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这期间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为找销路,王姨和销售科长到青岛、去济南,马不停蹄。有一天下着小雨,王姨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脖子崴了。但为了能得到当地外贸公司的一张订单,她一瘸一拐,坚持从一楼爬到五楼的外贸公司办公室。她带着一颗真诚的心,希望能拿到订单,解决全厂300多人的吃饭问题。外贸公司的领导非常感动,感动于一名中年妇女带领职工干事创业的务实精神,看了王姨带来的鞋子样品,指出改进方案,确定了订单。王姨千恩万谢,立刻踏上回程的长途汽车并连夜督促技术员修改方案。第二天,鞋子的新样品就设计出来了。
王姨就是靠着这种拼劲和干劲,让鞋厂走出了困境,厂子不仅没有破产,而且在当年就扭亏为盈。厂里人都说:“王厂长哪里是女人,就是响当当的‘铁汉子’。”
八年后,“铁汉子”退休了。但她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落入生活的柴米油盐,而是在汽车站的一角租了一间小屋,卖报纸杂志,经营副食品。来往的旅客等候时,逛逛小店,买份报纸或者杂志,捎带着买点吃的。这个小店在今天来看有些寻常,但在当时颇具商业眼光。
王姨从不排斥新生事物,她在其中总能寻到不一样的东西。大家都说王姨天生有胆识、有魄力、有创新,又务实、又肯干、又豁得上。每每这时,王姨总是笑着说:“我是为生活所迫啊。”
瞧!王姨就是这样爽朗智慧的女人。
在我看来,王姨的生活就像平凡的珍珠,经过磨砺后散发出悠悠岁月的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