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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在深闺人未识

——记卧龙梅园

(2024年12月13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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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头上的一帧红梅写真,引起了我的兴趣。我问摄自何处,这位摄影人笑了我的寡闻后,便引我去寻这座梅园。
  折下车如流水的大道,经过一阵颠簸,就见路侧的杨树干上挂着一个蓝色的小牌:卧龙梅园。虽非书家的字,倒也不俗。我怀了急切的心,走进镶嵌了篱笆的阡陌。弯弯曲曲,起起伏伏,正寻思要引我何处的时候,眼前现出一片诱人的红。卧龙梅园就卧在这寻常的陇亩里。
  放眼这一片红,没有火焰的热灼,却有火焰的热烈;没有胭脂抢眼,却比胭脂雅了三分。不是墙角数枝,孤芳自赏,而是上百株梅树连成一片,星罗棋布在田畴间。周植竹篱,间搭茅屋,又为园子添了几分野趣。
  信步梅园,那茁壮的干,修长的枝,繁盛的花,让人神往。主人没有斫直为曲,删密为简,扭正为欹,以“病”梅谋利,而是植于沃土,不施绳缚,不作牵拉,因自然而施巧作,故千姿百态,清奇苍劲,株株健硕。观其品系,多为丰后、宋春。丰后花开正盛,花团锦簇,娇艳瑰丽;宋春则蓓蕾初绽,朱砂点点,珍珠散缀。立在梅树下,就如沐浴在香海里。
  在树间花下,不知过了几多时,就见树影渐短,日头渐高,亮亮的阳光映出了朦胧的红晕。蜜蜂来了,嘤嘤嗡嗡,忙在花朵里;鸟儿高栖乔木,啁啾偷眼,不忍踩到花上。蝴蝶没有来,正如林逋所言:“粉蝶如知合断魂”,它躲起来了。那位摄影人一边惊叹,一边拍摄,要决心为梅花传神,让这“卧龙”飞起来。我在园子里徜徉,与梅晤对,参梅精神。
  大约是担心我寂寞,园主人走了过来,移案树下,要把酒话梅。我道,梅花晶莹姣好,梅香淡雅清纯,酒似不宜,只有清茗方不负她。
  掇了龙井,聊起了梅园。主人勤于行,讷于言,综其所述,约略记之:
  砧木要健壮而有韵致,栽植要看天之晴雨,相地之躁湿。管理须精细,培土除草,灌溉施肥,防病除虫,皆需仔细,不可稍有疏忽。待抽条发枝,即取梅芽嫁接。一株少则十几芽,多则几十芽。一俟成活,摘去蘖芽,护好梅芽,先放后控,渐使成形。一年四季,暴日苦雨,触寒冒暑,勤苦逾时,无一天稍闲。是汗水浇出的满园灿烂。
  我道主人辛苦。他笑道:“看看这树,这花,就只有乐了。”
  我想,“与梅并作十分春”的诗句应该用在这里。
  一个上午并无人来。寂静里,只有悠悠的梅香和黄鹂的清音。我似有所悟,王维的《终南别业》应与此相仿。在这里,是能让人旷达的。心里这样想着,却又担心着园子的生计,顺口冒出了一句时尚的话:“如今大兴宣传,出了名才有效益。”
  主人还没有答话,这位摄影人抢了一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何况这梅花!”
  是啊,桃李杂花是不能与梅花作比的。梅花,凌寒吐香,鄙睨俗卉,以倔强和不屈领袖群芳,报春而不争春,一身傲骨而花不仰面,托迹幽深,风节自持,自然这梅园也不傍市廛,卧于旷野,似高士投闲而不悁结,怡然自处了。
  告别园主人,轻轻地走了出来。越过三四级地堰,回首梅园,已然隐进苍茫的原野,翘足也难以望见了。可那孤高伟特,幽静贞闲,永久地留在了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