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版:光影记录

编织里的爱意

(2025年03月12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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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应峰
  树叶泛黄的时候,妻子又开始织毛衣了,织针在妻子的手中起起落落,像灵巧的云燕,穿梭在毛线织就的云霞里。我坐在妻子身旁,看那团绛红色的毛线渐渐消瘦下去,变成了她膝头上一片温暖的云。
  年轻时,妻子总是在秋凉时分,适时找出收在柜子里的织针和毛线。那些毛线团五颜六色,安静地躺在藤编篮子里,像一窝温顺的兔子。妻子织毛衣时神情专注,那份沉静里,听得见竹针相碰的脆响。我坐在妻子旁边,一边看她编织,一边数着针数,却怎么也数不清。毛线从妻子指间流过,带着体温,织进密密匝匝的针脚里。
  织毛衣是门学问。妻子常说要“松紧适度”,太紧则僵,太松则懈。她总能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起针要匀,收针要稳,花样要活。有心人上门请教,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妻子总是缓缓地说,织错了无妨,最要紧的是要稳得往神,针脚乱了可以拆了重来,心意乱了就再也织不好了。
  妻子本来就是近视眼,因长期织毛衣,视力大不如从前了。在岁月的推进中,妻子织毛衣时戴上了老花镜,动作也慢了许多。但每到秋凉之后,妻子还是花样翻新地织出一些毛衣。这些毛衣精致之极,是摆在商店里卖的那些毛衣无法相比的。或是藏青色的开衫,或是米白的套头衫,领口袖口总缀着精心设计的花样。这些毛衣是她的最爱,过季后,被她整整齐齐叠放在衣柜里,像收藏着一季季的暖。
  孙子来到这个世界后,妻子又开始织毛衣了。虽然她织得很慢,但一针一线都格外仔细,还专门有一张图纸摆在面前,很认真地看着图纸织。光阴在流淌,妻子的情感也在织针下流淌。竹针相碰的声响,清脆如初。有时,也有织得不满意的地方,这样的时候,她会心平气和地拆了重织,不厌其烦。
  年轻时,妻子两天就能织出一件毛衣。现在不行了,织一会儿就得歇歇。但她坚持每天织一点,完成一件新毛衣也不用太长的时间。有时候,为了赶进度,她会在暖黄的灯光下织到深夜。
  妻子织就的不仅是毛衣,而是绵长的岁月与温情。那些针脚里,藏着妻子最朴实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