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炳信
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一幅画面:昏黄的灯光下,爷爷戴着老花镜,手捧泛黄的《聊斋志异》,津津有味地讲述着其中的故事,满屋子的人听得如痴如醉。也许正是从那时起,幼小的我便对书本充满了好奇与渴望。可那时穷啊,直到我读三年级时,爷爷才给我买了一本《安徒生童话选》,我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那时候,除教科书外,在孩子们之间传阅的是少得可怜的小人书(一种图文并茂的连环画)。艰难的岁月里,经常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比如谁为了攒钱买喜爱的小人书,放学后爬树摘知了壳而跌伤了腿;又比如我的“大部头”在教室里传阅期间,常常失窃;为了读一本《红岩》,一位同学躲到麦秸垛里不吃不喝一整天,导致中暑,多亏被路人及时发现——究其缘由,可以概括为三个字:读书难。
后来,作为学习委员的我向班主任建议,班里每人提供至少一本课外读物,然后集中起来供大家阅读。如此一来,最大限度地丰富了同学们的阅读量,效果极佳,引得其他班级纷纷效仿。喜爱读书,便享受着快乐,收获着回报。在后来的一次全县初中作文比赛中我荣获二等奖,幸运地拥有了县图书馆的借书证,从此更是如鱼得水,我钻进书海,贪婪地汲取着精神的滋养。
每每忆起读书往事,最难忘围炉读书的场景。雪花纷飞、寒风刺骨的严冬,走进我家茅屋,就是暖暖的另一番天地了。屋中央炉火正旺,几个大人在喝茶聊天,孩子们正守着火炉读书呢——或是人见人爱的小人书,或是童话故事书,偶尔也会有《西游记》《岳飞传》之类的“大部头”。人手一本,孩子多的时候,也会两三个人共读一本,读得快的看完一页要翻书,读得慢的急忙伸手摁住,急得对方抓耳挠腮。在那个课外书极度匮乏的年月,可以聚在一起暖暖地读书,孩子们求之不得。看着孩子们那种如饥似渴的劲头,一旁的大人常常忍俊不禁。
童年的读书故事,如今说来既好笑又心酸。那天在候车厅,一班动车刚刚离去,等候的乘客并不多,我数了数,共有31人,竟然有27人捧着手机“专心致志”……刹那间,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在心头弥漫,在“低头族”比比皆是的当下,好怀念童年读书的时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