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梁
所有面食里,我最喜欢面条。面条起源于我国,据说已有四千多年历史。我觉得面条如同温厚智慧的长者,总是不动声色地陪伴着人们,潜移默化地传递着烟火人间的滋味。我们几乎意识不到它在餐桌上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但如果没有它,就会觉得餐桌上少了温暖的慰藉,连日子都变得寡淡。不得不承认,面条是一种暖胃暖心的食物。
相比于其他面食,面条始终保持着简单质朴的面貌。它不像馒头、花卷、烧饼、饺子之类的面食那样,可以变化出万千姿态。它永远细细长长,任凭风云变幻也不改初衷。我想四千多年前的面条也一定如此,长长地在沸水里煮起来,如同一条条白浪在翻滚,日子就这样热气腾腾地过起来。面条陪伴着人们,细水长流地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我甚至觉得,餐桌上如果从不曾出现面条,即使七碟八碗摆成花朵,即使山珍海味轮番上阵,日子也会缺乏最踏实贴心的温暖气息。面条不仅用来果腹,也是对人们的情感慰藉。
面条的形状单一,但却被全国各地的人们吃出了丰富的滋味。我国地域辽阔,各地的饮食习惯不同,人们的口味各异,因此打造出了多姿多彩的“面条文化”。比如,北京的炸酱面,兰州的牛肉面,四川的担担面,上海的阳春面,如此等等,面条的故事说起来恐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但万变不离其宗,无论口味怎样变化,面条始终保持自己的本色。如同一个人,在尘世中摸爬滚打,尝够了人生酸甜苦辣,但初心始终未变。岁月沧桑,本味如旧。
我们钟情某种食物,除了食物本身的味道之外,食物背后的记忆更值得品味。主持人董卿说:“味道落到笔上就成了风格,吃进胃里就成了乡愁,刻在心上就成了一辈子都解不开的一个结。”的确如此。我的“面条情结”,应该是源于母亲。记得小时候,我生病时,母亲摸着我发烫的额头说:“发烧了,给你煮碗面条吃,吃完就好了!”母亲做手擀面很拿手,转眼工夫,一张面片已经被她叠到案板上。只见她手起刀落,“当当当”几下,面条已经切好。她拎起面条,轻轻一抖,一条长长的瀑布就垂了下来。又是转眼工夫,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就摆在我的面前了。面条吃起来筋道爽滑,我一口气吃掉一大碗,病也好了大半。
说来奇怪,如今的食材如此丰富,美食如此之多,但我在难受时,最想吃的还是一碗面条。生病没胃口的时候,心情沮丧的时候,疲惫不堪的时候,一碗面条就能把对生活的热情重新激发出来。记得周星驰电影中有这样的情节:妻子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对丈夫说“我给你煮碗面”。“给你煮碗面”,这就是烟火夫妻最美的情话。没有什么能像这句话一样,让人感到对家万般依恋。
如今在我家依旧保留着过生日吃长寿面的习惯。我们都不喜欢吃生日蛋糕,觉得太过甜腻,但一碗长寿面里藏着生活的万千滋味,有对过去一年的留恋,也有对未来一年的期许。吃一碗长寿面,一年顺顺溜溜,里面都是亲人的祝福。
人间烟火,面条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