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立文
在高密城北大菜市场门口,摆着一盘石磨,据说是让有思乡情怀的游子体味乡愁的。每次经过石磨,我总情不自禁多望上几眼,亲切得很。
小时候,我的老家院子里就有一盘磨豆腐的石磨。那个年代,物质匮乏,磨豆腐吃算是改善生活。冬天村里出大白菜、红萝卜,生产队长就在地里按人头分。拿回家的白菜、萝卜一时吃不完,就放进地瓜窖或埋在地里,能吃到来年春天。剩下的白菜帮子、萝卜缨就馇小豆腐吃,是庄户人独特的美味。
我家七口人,只父亲一个全劳力,生活的拮据可想而知,饭菜的单调不言而喻。但父亲高小毕业,是村里的“知识分子”,在生产队当记工员,懂得生活营养和调理。父亲时常让母亲去磨豆浆,回家馇小豆腐,为我们单调的餐桌增滋添味。
母亲事先把多半碗黄豆浸泡一夜,第二天沥去水,让我端着泡软的黄豆来到石磨前。她则用炊帚蘸水,把石磨清洗干净。然后,母亲让我用铁勺把黄豆舀进磨眼里,推起磨盘上的别棍,转动石磨,不一会儿就磨出豆浆来。母亲一边推磨,一边用铁勺把豆浆刮进饭盆里。有时添加黄豆时还要随豆子加进少许水,这样磨出来豆浆更加细腻而均匀。
馇小豆腐做法简单,回家直接把磨出的豆浆放进大铁锅里,加进剁碎的白菜帮子、萝卜缨煮熟就行。我们时常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一人一大碗,喝汤吃菜。吃完了,我们哥仨互相弹弹肚皮,那份甜蜜和满足至今难忘。
春天白菜、萝卜吃完了,母亲就上坡挖野菜,馇小豆腐。如果将豆浆过滤拿渣,就叫大豆腐,有点麻烦。需要将磨碎的豆浆置入细纱布做的布袋内,用手挤压,把豆浆中的豆渣分离出去,最后还要熬浆、点卤。
如今生活富裕,村里人吃惯了大鱼大肉,机器馇的小豆腐再也吃不出当年石磨磨出来的味道了。看到乡下发小发来的磨豆浆照片,思念一时浮上心头,怀念那个溢满豆香的小院,石磨和石磨豆腐都成了回不去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