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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剪影中的小姨

(2024年09月04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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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浩言
  小姨大学毕业那年借住在我家,额外多了件带我的苦差事。但是记忆中从没听过她叫苦,只记得那时十岁的我,放学后多了个兴高采烈回家的理由。我曾趴在桌边看她写毕业论文,在她想去大学听课时把自己的荧光笔全都送给她,她也会带我玩“QQ炫舞”,看我装成十六七岁的少女和人家网恋。偶尔我们一同回老家时,哥哥和我争抢她,我们俩一人拽着她的一只胳膊往不同方向拉扯,我争不过,气得扭头跑进房间痛哭了许久。
  想来我小时候大概给小姨添了不少麻烦,但她却告诉我,她听张悬的《宝贝》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我。
  十三年后,我毕业了到青岛工作,彼时的小姨已经事业稳定、儿女双全。从我落地那天开始,她便忙碌地张罗起来,找熟人帮忙租房,请假带我去旧货市场挑选需要添置的家具。路过儿童乐园时,因为我随口一句“其实长大后还想进去玩”,她便在休息日带着儿女来找我,让我又一次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走进儿童乐园,也再一次体会到了童年时被她照顾的温暖。
  目前小姨的一双儿女与当年的我年纪相仿,被养得开朗又有礼貌。偶尔听她同孩子们讲话,也觉得更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谈——从小我就觉得小姨会是个好妈妈。小姨的两个孩子也都很喜欢我,吃饭时要我坐中间,走路时一人拉着我的一只手,想玩的东西不同时,他们也会一人拽着我的一只胳膊往不同的方向拉。彼时我正在回想着十三年前的那一幕,便听那边的小姨笑出了声,说:“记不记得以前你和小宇也是这样?”
  想来,如命运般往复循环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比如,我和小姨都是美术生,都曾孤身一人奔赴武汉念大学。在我抱怨坐高铁八小时屁股都坐麻了的时候,她表示他们那个时候要坐整整二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姑姥姥只去了一次就受够了,还命令她不许在那边成家……甚至,我的妈妈还说我和小姨长得也极为相像。中间的十三年里,我们自然也有过几次碰面,比如她带男朋友见家长时的酒席、我艺考奋战到青岛时的晚餐,但那些时候,要么赶上相女婿的热闹,要么因我一路走一路碰翻颜料盒,都不是安稳的叙旧环境。一晃至今,我和小姨又一次选择了在同一个城市落脚。
  我从小就是个亲缘意识很淡薄的人,老家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个平行宇宙,我永远听不懂酒席间的言语是否另有所指,也不明白谈及一些老家事时家人为何气愤至落泪。但同小姨的相处,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旁系亲属间这种能够跨越时间、身份,稳固而又可靠的羁绊。随着年岁的增长,如今的我愈发珍惜与小姨之间这份难能可贵的亲情。是小姨让我明白,即便是身处在家族关系日渐淡薄的年代中,也总有那么一些人,能够以真诚和温暖打破隔阂,让亲情的光芒穿透岁月的尘埃,照亮彼此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