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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翠竹共雅俗

苏轼《於潜僧绿筠轩》赏析

(2024年02月01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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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春玲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旁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
　　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那有扬州鹤？
　　
　　宁可没有肉吃，也不能让住处没有竹子。没有肉吃，人会变瘦，没有竹子，人会变庸俗。人瘦了还可变肥，人俗了就难以医治了。旁人可能会嘲笑这种说法，这是高明之语还是痴妄之言？如果面对此君（竹），仍然大嚼，世间哪有扬州鹤这样的美事？
　　苏轼的这首诗通俗易懂，看似一首打油诗，其实俗中有雅，蕴含着深刻的哲理，诗中多处用典。把竹称作“此君”，用的是晋代王徽之的典故。王徽之酷爱竹子，即使偶尔借助在朋友家，也要立即命人种上竹子，他说：“何可一日无此君。”此君就是指竹子。“大嚼”一词出自三国时期曹植的《与吴季重书》：“过屠门而大嚼，虽不得肉，贵且快意。”“扬州鹤”这个典故出自南北朝时的《殷芸小说》，故事的大意是：几个客人分别说自己的理想，有的想当扬州刺史，有的愿多积钱财，有的则要骑鹤上天成仙。有一人则说，他想“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升官、发财、成仙三者都要。这首诗开篇妙语连珠，结尾充满理趣，文中的俗士、旁人以及想升官发财成仙好事占尽的人，也许各有所指吧？
　　治平三年（1066年），苏洵病逝，苏轼回四川居丧。熙宁二年（1069年）还朝，这时，宋神宗启用王安石开始变法，苏轼站到了反变法派的一边，为他所认定的真理倔强抗争。政治斗争波谲云诡，苏轼屡屡碰壁，于是上疏请求外任。熙宁四年（1071年）11月，出任杭州通判。这首《於潜僧绿筠轩》写于熙宁六年春，於潜是地名，位于杭州郊外，地处天目溪流域。那里有一座寂照寺，寺中有“绿筠轩”，苏轼有一次外出视察，曾在此游玩留宿。
　　在这里，苏轼遇到了慧觉禅师，也就是“於潜僧”，两人谈经论佛，相谈甚欢。他们在绿筠轩临窗远眺，只见满目皆是茂林修竹，苍翠欲滴，苏轼醉心于眼前景色，挥笔写下了这首《於潜僧绿筠轩》。这首诗以五言为主，也适当采用文赋的句式，前面四句，音律和节奏错落有致，最后一句又转一韵，抒写对俗士的调侃。於潜僧是气节高洁之人，在这首诗中，竹子也是高雅的代表。其实，在中国传统文化里，竹子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它集大雅大俗于一身，上可入诗入画，中可作盘中美味，下可为各种器物，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处处可见它的身影。苏轼又何尝不是如此，用“雅俗共赏”来形容其人与作品是极恰当的，正如他自己所说：“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
　　苏轼一生酷爱竹子，他在翠竹掩映的小院长大，擅长画竹，喜欢以竹入诗文，虽然一生历尽坎坷，却如挺立的翠竹洒脱坚强，不惧风霜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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