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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粉红

(2023年09月27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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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耕

  “再在北屋与西屋夹角间栽棵石榴树吧,忒好看!”我老家院落翻修一新后,三姐提议。
  在我院落植树的计划里,我并非是在那里栽石榴树。因为那里先后有过两棵石榴树,三姐是想大致恢复原貌。是不是在那里植,我还是有些小纠结,等来年再说吧。一时定不下来的事,我往往是暂时搁置待再看。
  老家院落在村北头,是1963年发大水时,父母原在村南头的老窝被冲后新建的。父母俱不在了,当时灾情及灾后重建我一无所知。只知大姐是那些时日生的,试想一下,虽当时有乡亲帮忙,其艰难亦是不可想象。那年建的三间西屋如今还有两间半,父母以及我们姐弟六个最初便挤在西屋的石头房里。
  大概是1980年,我五岁时北屋石头房又起,共是四间。邻街应是父亲预留了一间未建,是不是实力不允许,从未问过他。也因预留这一间,西屋让出了半间,三间房成了两间半。预留的这一间,先是柴草棚。就因为是个棚子,却是我和小伙伴们藏迷迷的好地方。这一间应是又过了几年建的。20世纪90年代初,父亲退休后,还和母亲在这间屋子里经营过两三年小卖部供我读书,也算是生金之所。
  那年的老家,北屋、西屋,东侧一片空地是小菜园。北屋是父母和我这个少爷住,西屋是几个千金住。五个千金,随着工作、出嫁,一个个都出溜出去后,我便转到西屋睡。好像时光都是在西屋溜走的。
  最初,西屋的窗子是木格子窗,窗户不是太大。北屋建起后,有两间是玻璃窗,其他依然是木格子窗,横平竖直简单的木格子窗。父亲在当地供销社上班,有时会回家种地,既有着扎根土地的坚守,又有着见过世面的开拓。有一年,父亲找来木匠,一鼓作气将西屋的木格子窗全换成了玻璃窗,西屋一下子便亮堂起来。从儿时起,便喜欢看北屋与西屋夹角间的石榴树。
  那石榴树长得有些奇特,从根上便两股纠缠,树干自曲,开枝散叶而团团簇簇。夏日花开,一树粉红;冬日逢雪,如梅绽放。从北屋窗、西屋窗皆可望,一窗粉红便是不同的画。儿时,我曾羡他人家的一树榴红,觉得我家榴花粉得淡了些。将至少年,方知粉色之味,如淡雅浪漫之美人,可遇而不可求。如今更以粉花石榴为稀为贵。
  花一落,一口口小钟渐渐悬起,风一过,虽无钟声,摇曳却也多姿。小钟渐渐长大、长圆,甚至咧开嘴笑,露出小白牙……中秋佳节,一家人分些石榴吃,或送一些乡邻亲友吃,便有甜美在心。
  1998年春,父亲去世前,这棵石榴树已无生气,好在它旁边又生出一棵幼树。那时,我在外当兵一年多。新石榴树的成长,我并非时常所见,我甚至从未看到过它的花开花落。但它不以我见与不见,一直茁壮生长着。
  我成家后,母亲又随我妻女奔赴武汉我当兵的驻地,离家便是三年之久。我2008年退役前后,母亲先是随我一家在县城附近租房。直到2009秋在县城买了房,母亲才随我们定居在县城。那些年,母亲随我是漂着的,只是家里的新石榴树一直留守故土,但好像我也从未在意过它。2012年夏,母亲逝世,我才发现这棵新石榴树也死了,并且再没有新的长出来。
  老家的院落有时炊烟也会升起。村里很多户人家,老房拆了,一些盖房的人临时借住在我家,等新房建起后再搬回去。母亲逝世后的几年间,先后有三户人家在我家院落里居住过。
  2021年我们开始修整房子与院落。院落一新,门窗一新——在我心里,那一抹粉红,自然永远也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