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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深处的国庆节

(2025年10月01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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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岩
  整理旧物时,一枚塑料小国旗从相册里滑出来。旗面边角磨出了毛边,红色颜料褪成了浅粉,却瞬间牵出一长串带着桂花香的记忆——那是时光深处的国庆节,藏着父亲的自行车铃、黑白电视里的阅兵式,还有一代人的家国情。
  最早的国庆记忆,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一个微凉的清晨。天还没亮,父亲把我从被窝里捞出来,往我脖子上围了一条洗得发白的蓝围巾。他军装上衣的口袋里,揣着两个温热的白面馒头,樟脑丸的味道混着肥皂香,是那时最安心的气息。“快点,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父亲的自行车铃铛在安静的巷子里叮当作响,我趴在他后背,能感觉到他腰腹随着蹬车的动作微微起伏。
  县城的广场上早已聚满了人。有人举着用纸糊的小国旗,有人背着半导体收音机,里面循环播放着《歌唱祖国》。我被父亲架在肩膀上,视野突然开阔——旗杆笔直地立在广场中央,五星红旗在晨风中微微晃着。当国歌响起的瞬间,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我看见父亲抬手敬礼,掌心的纹路里还沾着车间机油的痕迹。阳光漫过他的肩线,把国旗染得格外红,我伸手去够那片红,却只抓到满手温暖的风。那天中午,母亲煮了饺子,在一个饺子里包了一枚硬币。我吃到第三个饺子时,清脆的“叮”声从嘴里蹦出来,父亲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咱闺女沾着国庆的喜气哩。”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某个国庆节前夕,家里买了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提前几天,父亲就踩着梯子擦天线,转着方向调试信号,直到电视里的人影不再“雪花飘飘”。阅兵那天,邻居家的孩子都挤到我家来,八仙桌周围坐得满满当当。我和姐姐趴在桌边,手里攥着她用红毛线编的小国旗。当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屏幕里走出来时,屋里的呼吸都变得轻了。父亲突然说:“你看这步伐,多齐整,这就是咱国家的底气。”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我想起那年县里遭遇洪水,他穿着雨衣在堤坝上扛沙袋的模样,原来这底气藏在每个普通人的肩膀上。那天晚上,父亲破例给我们每人买了一根奶油冰棒,甜丝丝的凉意里,我看见窗外的路灯下,有人在挂红灯笼,一盏接一盏,像串起的星星。
  后来我到外地读书,回家的次数渐渐少了。有一年国庆节假期,我带着相机回家,想给父母拍些照片。父亲翻出压在箱底的旧军装,领口已经磨破,他却仔细地用针线缝补,说:“穿这个拍,精神。”母亲在阳台挂灯笼,红纸被风吹得哗啦响,她回头笑着说:“你小时候非要把灯笼挂在床头,结果半夜把被子烧了个小洞。”阳光穿过纱窗,落在父亲鬓角的白发上,我突然发现,那些曾经觉得漫长的时光,都藏在了这些细碎的片段里。
  如今我也成了母亲,每年国庆节假期都会带孩子整理老照片。孩子捧着那枚褪色的塑料小国旗,奶声奶气地问:“妈妈,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呀?”我指着照片里父亲肩上的我,告诉他:“这是妈妈小时候的国庆节,当时的天很蓝,国旗很红,姥爷带着妈妈去看升旗,就像现在妈妈带你看灯笼一样。”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小国旗举过头顶,在阳台上跑着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桂花香,和记忆里的味道渐渐重叠。时光会老去,照片会泛黄,但国庆节的温暖从不会消散,它藏在父亲的军装上,藏在姐姐编的小国旗里,藏在一代又一代人对国家的热爱中,在时光深处,永远鲜红,永远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