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版:光影记录

走,卖了瓶子买糖去

(2025年02月19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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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彬倩
  在幼儿园门口接到儿子,他一脸神秘地将我拉到角落,示意我俯身。他凑到我耳边,一脸兴奋地说给我带了一个秘密宝物。为了不扫他的兴,我假装十分吃惊,毕竟这样的桥段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他眼中的宝贝无非是女孩凉鞋上掉落下来的亮片,或是发夹上不慎掉落的小珠子,这些闪着光泽的小玩意儿,在儿子的眼中都属于价值不菲的宝石。所以,对于他这次透露的所谓的宝物,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儿子将手提袋揭开一个角,只允许我瞄一眼,似乎口子再大些,里面的宝物都会从袋子里飞出来。然而,我并没有看到能够让我惊艳的神秘宝物,而是看到了一个空的牛奶瓶,正是我早上让他带到幼儿园喝的瓶装牛奶。上了车,他大方地向我展示这个宝物,“妈妈,这个瓶子我特地没有丢,我要把它带回家,这样可以卖了买棒棒糖。”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往后的日子里,儿子的袋子里永远都会装一个空瓶子。对于他而言,塑料瓶子意味着甜甜的棒棒糖。儿子的这一举动让我想起我的小时候。
  我小时候,总是看到奶奶将纸箱和塑料瓶收集起来,分类存放好。起初,因为不大的院子被这些杂乱的东西占据,失去了撒欢地界的我一度抱有怨言,而且到了夏天,一些瓶子里散发的气味更是让我厌恶至极。可在一个午后,我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奶奶用三轮车将它们送往一个秘密基地,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大袋花花绿绿的糖果。我从奶奶手里接过那袋子糖,做了平时只能存在梦想之中的事情,袋子里不同颜色的糖果一股脑儿被我塞到了嘴里,那一刻的满足不言而喻。从此,我不再厌恶那些杂物,甚至心甘情愿地让出小院的空地,那些奇怪的气味也似乎变得不令人反感了。上学时,我还会收集同学们丢弃的空瓶子,放在书包里带回家。当我将满满一书包的瓶子交给奶奶时,她总是笑着告诉我:“走!卖了瓶子买糖去!”
  随着年龄的增长,糖的魅力于我而言早已褪去,可是,将可回收的物品收集起来卖废品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我至今不能忘记,朋友坐我顺风车时看到我后备箱装满废纸箱时的惊愕表情。
  成家后,我把废品堆放在储藏室,攒多了就让人上门回收。有一次,我带着儿子一起去卖废品,当他亲眼见证一个个空瓶子和一捆捆废纸变成了具象化的价值,一脸不可置信。拿到钱后,我拉起儿子的小手说:“走!卖了瓶子买糖去!”
  我想,就是从那次起,儿子也有了收集废品换糖的计划。于是,我在储藏室里开辟出一块区域给儿子做“仓库”。每隔一段时间,儿子会获得一笔小小的财富,也许是体会到收集瓶子的不易,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花钱,甚至学会了攒钱。
  寻常的一个周末,我和儿子从菜市场走出来,他拉着我在一家小卖部门口停下来,从兜里摸出几张纸币,一脸骄傲地说:“妈妈,这是我卖瓶子的钱,我攒了好久,走,我带你买糖去!”
  那一刻,我觉得无比幸福,耳畔回响着那句“走,卖了瓶子买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