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版:光影记录

对峙

(2024年12月04日) 来源:潍坊晚报
放大   缩小   默认
  □孙贵颂  
  说到“对峙”,我觉得前提条件是:双方旗鼓相当,是具有可比性的同类,其中之一有挑战的意图或行为。
  然而,也不尽然。生活中常有些井水不犯河水或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或事,有时候也能够发生联系、摩擦或者矛盾,以至于形成对峙,让人难以理解,甚至觉得可笑。
  有一天晚上,我家炖了骨头。晚饭后,我去倒垃圾,刚把垃圾倒出来,就有两只狗迫不及待地奔上前,啃起那一堆骨头。我退后几步,仔细观察两只狗享受骨头。真是处处留神皆学问,这一观察,还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都说是狗啃骨头,其实不对。狗对每一块骨头,都是一下子叼在嘴里,“喀嚓喀嚓”,三两口就咬碎了,然后像人吃花生米一样,嚼得津津有味。我看了半天,直到两只狗把那一堆骨头吃完,也没看到它们啃过一块,全是一边嚼一边往肚子里咽。我想,狗的消化吸收功能可真好。
  不料,就在我往回走的时候,一只狗跟上了我。开始我并未察觉,那只狗竟然“汪汪”叫起来,好像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或者对我的不理睬感到不满。我回过头来,那狗也停下来,仍然对我“汪汪”个不停,与我对峙着。我不理它,继续走我的路。那狗也不紧不慢地跟着我,继续叫着。我回过头来,它便站住,嘴里低吼着,好像是对我示威,又好像是对我供应的食物不满。三番五次之后,我有点恼火,索性转过身来,迎着狗就直追过去。那畜生此时此刻才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夹着尾巴逃跑了。
  事后想想,有点好笑。一只狗竟如此嚣张,跟人较起劲来,我也没惹它啊。想来此狗在同类里,也是个好斗的主。不过,它敢跟人叫板,有一些原因,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狗眼看人低”吧。因为它不把人放在眼里,所以就敢跟人对峙。
  这样的对峙,是狗找错了对象。因为我与那狗,一无冤,二无仇。难道就因为我去倒了一次骨头,那狗没有享受够,就把我当成了敌人?要是那样,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真正的对峙,应当是有联系的对手。比如情敌、冤家、竞争对手等。不具有相对的关系,不应成为对峙的对象。
  狗不知好歹,可以原谅。人若不知好歹,就纠缠不清了。
  有一年,我被派到团机关担任股长一职。虽然是提拔,但说实在的,我心里并不情愿,因为那个单位远离市区,交通十分不便。为此,我称这次提职为“放外任”,可见心里的不满情绪。然而,就在我去之后,原先在那个股工作的一位同志竟然处处与我闹别扭。开始时我觉得很奇怪,后来有人点拨我:“本来有领导向他承诺,让他担任股长一职,你一来,挡了人家的仕途,人家当然有意见啦。”我听后,真是哭笑不得。这不是凭空树了一个对峙目标吗?好在不久,那位同志调整了工作,我也解甲归田,双方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警报”解除了。
  我认识一位老作家,潜心写作,与世无争。后来,有个新成立的商业协会,邀请老作家当顾问。老作家回绝了,说自己不懂商业。本来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可由于不给人家面子,将人家得罪了。有人就放出话来:“某某人有什么了不起,让你干顾问是瞧得起你,还不识抬举,不就是个写作文的嘛!”双方遂由朋友变为对峙的对象。老作家说:“天上的祸不惹,惹地下的祸,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呢?”
  其实对峙向来不会长久,也没有真正的意义。《三国演义》里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何况咱老百姓之间的鸡毛蒜皮事呢?“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毕竟和谐、大同才是世界的主流。明白如此,我们实在不必为一些蝇头微利去争执,为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去计较,为一些自己认为很金贵、而在别人眼里一钱不值的劳什子费神费力。如此一想,你连个对峙的目标都找不到了,这个世界也就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