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珂
说到老家,我只知道大体的位置和名称。那里没有我认识的人,没有我的小伙伴,没有我印象深刻的事,甚至都找不到我对它赞美的理由。对于老家的认识就是每年除夕当天和爷爷忌日时,我要回老家上坟。爷爷去世后,按照他老人家的遗愿要求落叶归根,长辈们便把爷爷安葬在老家。因为爷爷安葬于此,我才和老家有了接触。
我出生在城市,生长在城市。在我的认知里路都是笔直宽阔的,路面平整好走,交通标识清晰醒目,人车各行其道,道路秩序井然有序。每天,清洁工人都会把道路打扫得干干净净,清扫完成再由洒水车将路面喷洒湿润。这才是我见过的路,我也一直认为这才叫路。对于那种崎岖的、泥泞的、荆棘丛生的道路,我一直以为只存在于文学创作中,或是在很遥远的山区中。
直到我第一次回老家给爷爷上坟,我对路的认知被现实刷新。那里路是这样的:没有水泥,没有沥青,甚至没有沙土,有的只是土和石头,坑坑洼洼,高低不平,三步一坑,五步一坎,走在上面脚底硌得生疼。路的一侧是一条沟,里面零星散落着气味难闻的垃圾。路的另一侧则是住户,这地方能住吗?路灯呢?没有路灯晚上怎么走啊?这是我见到眼前这条所谓的路时第一时间想到的。
“爸,怎么这么难走?怎么没有路啊?”我问。
“咱们脚下的不就是路吗?”爸爸回答道。
“我的天呀!这也叫路?我和同学去爬的山也比这好走啊!他们不会修一下吗?”我又问。
“会修啊,村里把主干道铺好了,剩下的再一点一点地铺。因为村子里没有太多钱,只能积少成多,总有一天会好的。以前我小时候和你爷爷回老家,村子里几乎全部是这种路,现在好多了,这样的路很少了,为了这事我都不愿意跟你爷爷回老家。”爸爸笑着说。
自此以后,老家成了我不愿意前往又不得不去的地方。每次回老家,我一定要穿上最舒服的鞋子。老家的路也成了我最不愿意走的一条路……直到今年除夕。
按照惯例,我和爸爸要去给爷爷上坟。当我坐在车上,心里想着又快要走那条破路时,听见爸爸喊了一句:“到了!”我硬着头皮下了车。不对!那条硌脚路去哪里了?我连忙问爸爸:“咱们是不是走错了!”“没有啊!”爸爸笑着回答。“路呢?”我忙追问。“你脚下不是路吗?”好熟悉的回答,却是不一样的路啊!“别看了,路今年修好了,连同村里的祠堂也全部修整翻新了!”
看着笔直的马路和崭新的祠堂,我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一年的时间,村子全变了。
走遍村子,我再也找不到硌脚的路了,全部是沥青铺设的马路,两侧是崭新的路灯、漂亮的花坛,广场上的健身器材一应俱全……好像哪里不对,我一遍一遍仔细观察着,是房子!房子变了,一排排整齐地排列着,和城市里的小区差不多。
我连忙问爸爸,变化怎么这么大,但爸爸也不太了解,最终在远房大伯那里找到了答案。听大伯说,是政府出钱修好了道路,规划了各类设施,按照社区形式建设,而且今年政府带着村民种大棚,还联系好了销路。“只要想干肯干,就能过上好日子。政府还担保给大家贷款盖了房,又完善了各种配套设施,现在我们这里叫社区,不再是农村了!”大伯自豪地说。
一年,短短一年的时间,老家的硌脚路换成了柏油路,村民有了新希望,盖了新家园……老家的路就这样在“中国速度”面前悄悄地变了,老家的路就这样在我心里悄悄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