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列岛战役中,救护队用担架抬着药品器材奋力登岛,岸上搭起帐篷当临时医院和手术室,我军仅用一天就解放了长山列岛。新中国成立后,粘文焕进青岛医科学校进修,两年后再次跟着李书新工作,一次手术中,粘文焕发现了自己的不足,苦练手术基本功。
顶着敌舰炮火攻击 抬药品器材奋力登岛
1949年8月11日晚7时,指挥部一声令下,参战各部队分别在蓬莱的刘家旺、栾家口和解宋营沿海一线的渔港登船,向长山列岛进发。这时,聚集在刘家旺海滩上欢送我们的群众和我们一起高呼口号:“登上长山岛,解放全山东!”“坚决消灭敌人,解放长山列岛!”一时千帆竞发,浩浩荡荡。
夜色越来越黑,东南风夹着蒙蒙细雨,海面波浪不大,航行非常顺利。大家暗暗地高兴,这样的天气,正是奇袭敌人的绝好时机。12日凌晨3时,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这是我军开始登陆的信号。接着,我军设置在蓬莱沿海的炮阵地群炮轰鸣,炮弹呼啸着飞向长山岛的敌人阵地。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主攻部队的战士纵身跳下木船,在齐腰深的海水中勇猛前进,迅速抢滩,向敌人冲去。刹那间,枪声大作,喊杀震天。随着前方国民党残军的溃败,我抢滩部队歼灭了滩头守敌后迅速向敌纵深推进。后续部队和我们前线救护卫生队的船马上也要靠岸了,这时,天已蒙蒙亮。敌人的海军舰艇匆匆赶来,展开战斗队形向我船队猛扑过来。我军炮群也以密集的炮火对敌舰进行拦阻射击。顿时,海面上弹雨纷飞,炮声震耳。
“前方的伤员已经下来了,带好医疗装备,跳船,走!”于指导员大声说。我们随后也跳进齐腰深的海水里,我和李军医、小周等几个男卫生员用担架抬着救护药品和器材,小张等女卫生员背着急救包,在枪炮声里,全力向海滩行进。忽然,敌舰的一发炮弹在近处爆炸,击起冲天水柱,气浪推得我们一个趔趄,还好我们稳住了担架,没有翻。走在我身边的女卫生员小张却一下子扑在我的肩膀上。“小张你怎么了?”她没有回答。我感到血从她的头上流出来,一直流到我的脸上、肩上。她摸索着取下身上的急救包,奋力挂在我的肩上,然后便无声地沉下去。“小张!小张!”于指导员冲过来,李军医帮着把小张背起,艰难地向海滩继续前进。我军夺岛部队的山炮开始封锁海面,炮弹准确地砸向敌舰,中弹的敌舰冒着黑烟向远处溃逃。我们迅速在岸上搭起帐篷作临时医院和手术室,争分夺秒地抢救伤员。在我英勇的解放军的攻击下,敌人兵败如山倒,我军仅用一天即解放南部诸岛,溃败到北部岛屿的残敌胆战心惊,弃岛逃跑。至此,长山列岛全部解放。年仅19岁的小张、石岛渔民的女儿、优秀的卫生员和许多烈士一起,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得知小张牺牲的噩耗后,刘大娘拉起女儿迟惠文的手,放在于指导员的手里:“让孩子参军吧,参加解放军。”于指导员用手抹去迟惠文的眼泪,一字一句地说:“迟惠文同志,欢迎你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胶东警备旅野战医院第一卫生大队。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在嘹亮的军歌声中,我们挥手告别了依依不舍的乡亲们。
长山列岛战役结束后,我们警备旅驻防青岛。于红霞指导员等一些骨干随大部队南下工作了。
医科学校进修归来 一次手术暴露短板
新中国成立了,我有幸进入青岛医科学校进修。两年后,警备旅改称步兵A师,我基本完成学业回师部医院,直接去找创伤外科主任报到,就是李军医。
报到时迟惠文突然冒出来,给了我一个惊喜,大家再次欢聚。主任李书新正在安排明天的胃部切除手术,他主刀,让我做助手,并“隆重”介绍这次手术的器械护士迟惠文。迟惠文一扬小脸,一副神气又调皮的样子。但接下来的手术,却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了。
无影灯下,我站在李主任身边认真观摩着。但口罩里却是我发烫的脸。刚才李主任打开切口后,我配合他用止血钳向相反方向牵拉使切口充分暴露,便于手术操作。手术进行中有血管忽然破裂,迟惠文迅速把相应的止血钳递进我手里,而我却两次都没能准确夹住出血点,还是李主任腾出手来及时止住,然后用线漂亮地结扎止血。整个手术过程中,李主任和迟惠文配合默契。李主任一伸手,迟惠文即把相应的手术器械轻拍进他手心里,如同音乐一般流畅。李主任顺利完成了手术,缝合漂亮。他脱下隔离衣,头上全是汗,一边洗手一边和我说:“这个病人你具体负责吧,术后多观察,按我的医嘱进行康复治疗,让迟护士配合你做护理工作。手术的基本技能你得尽快提高,这不是什么难点,是外科手术医生必备的,平常多练习,在实践中学习。做一名好医生,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责任心。”
战友鼓励安慰 勤练习进步很快
“咋吃这么少呀?粘军医。”“不饿。”我显得无精打采。在食堂吃晚饭时,迟惠文端着饭碗笑嘻嘻地过来坐在我对面,我以为这不饶人的嘴是来笑话我的。
“别往心里去,刚开始都这样。李主任对你够好,我都被他训哭过。那会儿我们刚培训完回来,李主任要求尽快熟悉手术流程器械,我也是没上心,手术时不是递得慢,就是递错。那次李主任把我递错的手术钳子扔进盘子里说:‘出去。’好几个医生、护士在场呢,羞死我了。不过李主任说的对,医护经验可以慢慢积累,但对工作、对病人一定要有百分之百的责任心。”迟惠文说完,把她的一个馒头放在我碗里。“我吃饱了,你多吃点。先走了。”“数九那个寒天下大雪(写),天气那个虽冷我心里热(夜)。”迟惠文一边走,一边用她那口胶东话唱着歌颂刘胡兰的歌。当兵两年多,这小妮子成熟了不少,她总是快乐得像只小鸟。
接受胃部切除手术的是一位抗战时期的老战士,一位炊事班长。长期的革命战争物资匮乏,为了同志们能吃口热饭,自己常常饥一顿、饱一顿,老胃病多年了。术后恢复得很好,有迟惠文护理他肯定好得更快,病房里常常听到他们的笑声。同时,我在宿舍里系了一条细麻绳,用各种手术止血钳子快速准确地去夹住它,练习血管止血。用丝线练习快速打结等手术基本功,手上勒出了血口子。
“啥时练的,行啊你,李主任都夸你呢。”手术后,迟惠文调皮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向你学习。”我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进步的确很快。这时,步兵A师已组建为炮兵B师,调往潍县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