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炳信
毕业之后到一家企业上班。那年“五四”青年节,厂工会组织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古诗词朗诵比赛,场面很是火爆,经典古诗词朗诵、古诗词背诵擂台赛,大家在浓厚的文化氛围中深深感受到了诗词之美。
虽然最终我只得了三等奖,却燃起了我对古诗词的兴趣。此后,读诗、背诗、写诗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我和妻曾是文友,爱情的故事伸枝展叶,我们走上了婚姻的红地毯。然而,九天的甜蜜过后,我们因工作不得不分开。“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分别前的那个夜晚,妻眼泪汪汪地吟着柳永的《雨霖铃》,而我逃到院中,仰望着星空,无奈又心酸……
数百里的距离,如一条滚滚的天河,让我们尝尽了相思之苦。鸿雁往来,妻子的信中是李清照的“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我则回她李商隐的“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后来,我们开了自己的小超市,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风里雨里,进货送货,还有单调乏味的守店时光,一切都很艰辛。妻却忙里偷闲,迷上了填词,骨子里就是个纳兰容若。那年冬天,大雪在暮色里飘落,妻即兴吟道:“新词才翻一阕,窗外银装素裹。酥手捧琼脂,恰是玉碗盛雪。”我被妻的兴致所感染,接道:“心切,心切,明朝梨花遍野。”但诗兴未尽,妻就要去给客户送啤酒了,看着她的背影,原本诗意的雪花顿时变得面目可憎。
这些年,我们经历了许多变故,渐渐学会了珍惜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像陶渊明那样把尘世的喧嚣丢在身后,我们做不到;别人在名利的舞台上飞黄腾达,独捧一杯清茶安守心灵的宁静,我们也做不到。但人生在世,总要坚守一些美好的东西,待到凄风苦雨时可以用它温暖干枯疲惫的心灵。白居易有诗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闲暇的静夜,一炉火,两杯酒,相互对望,我们会从晏殊的《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咏到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从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咏到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古人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辗转,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人生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坦然,隔着千年的光阴从凝炼的字句中传递过来,让我们感悟多多。
有诗歌相伴的岁月妙趣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