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
悠长的五月,细细碎碎。看似骄阳似火的天空,立马变了脸,阴郁得像灰蒙的怪兽。街上行人渐少,花伞稀疏,门店却是热闹非凡。广告牌大多换成庆祝端午的文图,一个个碧绿的粽子像要从画里跳出来,钻到你嘴里,颗颗红枣鲜艳夺目,似要甜到你心里。就连广告语也“粽香四溢”了。
在我的老家,端午节是要认真过的。端午节前一天,大人就会忙个不停,泡糯米、洗红枣、备冰糖、煮粽叶,然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包粽子。相同的材料,包出来的形状却各不相同,似乎味道也不一样。母亲总说:很奇怪。我说:妈妈包的是妈妈味,女儿包的是女儿味,男孩包的是男孩味。这句玩笑话也许是对的。所有的事物、食物都融进了人们的情感,用心、用力、用情。
屈原,在这里是绕不过去的。两千多年前,一个“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的人来到江边,他万念俱灰,空有万丈情怀,怎奈众人皆醉。报国无门,连遭流放,山河破碎,人们流离失所。对于异常清醒的屈大夫来说,心死形将不复存在。与其苟活一时,不如以死明志。就这样,屈大夫纵身一跃,化为汨罗江的一股清流,流芳百世。
屈原已逝,包粽子纪念屈原的传统一直流传。也许人们担心英雄饥饿吧,用这种方式延续一种美好。我国北方包粽子、煮鸡蛋,且粽子要和鸡蛋一起煮,先大火快煮,等开锅之后小火慢煮。在这期间多次加水,沸泡不停地“嘟嘟嘟”,大约煮两个小时后关火,但不能打开锅盖,让粽子和鸡蛋在锅里充分滋润融合,捂盖一宿,第二天早上揭开锅盖,顿时粽香四溢。粽子香甜软糯,且有一丝丝鸡蛋的味道;鸡蛋也已泛绿,散发出淡淡的粽子香。我常常在想:粽子和鸡蛋到底是谁成就了谁?也许是相互成就吧。
南方的端午节风俗和北方略有不同,留在记忆里的是汪曾祺先生写的《端午的鸭蛋》:鸭蛋味足,个个泛黄,流着红油;小孩子脸上画老虎,手腕、脚腕戴五子线;当然还有赛龙舟。在汪老先生的笔触里,南方的风里都有了鸭蛋的香味。
自此,每逢端午不到,我就匆匆寻找北方和南方的味道。粽子、鸡蛋、鸭蛋、画虎、五子线,俨然是南北大融合。在吃食里,依然蕴含精神的存在,“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传统节日里焕发出中华民族奋斗不息的精气神。用心、用力、用情,粽香绵延,一路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