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顶尖的京剧表演艺术家,都要请到潍坊来,这是京剧表演艺术家群英会定的调子,尽管潍坊京剧基础较好,在全国也小有名气,可要把诸多名家一次全部请到潍坊,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潍坊市原京剧团副团长焦立清曾多年与王长生等人一起奔赴全国各地请名家,从他的记忆中回味种种往事。
赴北京邀请张君秋
误报地名导致迟到
群英会,把全国京剧名家请到潍坊是关键。每年春节一过,潍坊市京剧团就开始忙这事,先给北京、天津、上海、南京等地的京剧艺术家们发函、打电话,约面谈时间,对方同意后,再挨家挨户上门沟通、确定“跟包”人数、敲定诸事细节、签订合同。一部分活落到了时任潍坊市京剧团业委会主任焦立清身上。
1991年,受京剧邀请赛组委会委托,焦立清和市戏曲研究室吴超凡一起到北京,接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张君秋先生来潍担任组委会名誉主任。进京后,两人住的地方离张君秋家有点远,给张君秋一行买好火车票,电话约好第二天上午9时到位于复兴门外的张家。
次日一早,两人打上出租车,吴超凡用略带济南腔的口音说“到阜外大街某某号”,“在北京,说阜外大街,就成了阜成门外大街,而我们要去的是复兴门外大街。”焦立清说,到达后转了几圈,愣是没找到,司机再问“你们到底要接谁”,两人说要接京剧艺术家张君秋先生,司机说:“哎呀,张君秋先生住在部长楼,在复兴门外大街。”好在司机知道路,调头一路紧赶,比约定时间晚了10分钟。
两人一进张家,看到张君秋一行都在客厅里等候着,行李箱都准备好了,张夫人谢虹雯上来一通数落,“你们怎么不遵守时间?”张君秋向夫人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他们不容易,怎么回事?”听两人说明原因,一屋子人哈哈大笑,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张君秋说:“这算一个小小的插曲吧,咱们赶紧走吧,别误了火车时间。”从出门到上电梯、下楼,张君秋一直跟焦立清两人说:“不要怪我夫人向你们发火,你们知道吗,潍坊要办京剧邀请赛的事在北京叫得很响很响的,大家都觉得潍坊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谢老师发火是因为怕我们误了时间。”如此一来,焦立清、吴超凡更过意不去了,一再道歉,直到把他们送上火车。
未能请到关肃霜 实为群英会遗憾
组委会给群英会定了调子:凡是顶尖的京剧表演艺术家,都要请到潍坊来。1992年,组委会给云南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关肃霜发去邀请函,焦立清做好准备,打算一接到回函立即起程赴云南,可云南发来的回函称“关老师病重,无法参加群英会”。直到本届群英会结束,焦立清才知道,关肃霜突发急病与世长辞,“潍坊戏迷、潍坊京剧演员都想一睹关老师的风采,她没能来,这实在是遗憾。”焦立清说。
关肃霜没来,当时发生了什么?记者查找了一些资料。那年3月3日晚,第三届中国艺术节在昆明东风体育馆举行闭幕演出,关肃霜领衔的大型京剧舞蹈《水漫金山》压轴登场。此演出两个月前她就带领全团演职人员投入到紧张的排练之中,操劳奔波,当晚演出后又给百余人签名并合影,累得站立不稳,躺在椅子上别人帮着卸装,三天后的凌晨在家中去世。
从门难进到互关心 京剧拉近距离
“门难进”是焦立清遇到的最大困难,“不是因为艺术家们摆谱,而是因为我们与他们没有私交,不熟悉。”潍坊要请的是全国知名艺术家,焦立清往往一个电话打过去,要么被直接婉拒,要么让他找“挡手”(类似经纪人)。
对远在北京的艺术家,王长生和焦立清通过北京票友袁静明牵线搭桥。袁静明是北京安贞医院的一名干部,热心京剧事业,在北京戏曲界很有名气,他广结名家,跟梅花奖的评委也熟。有他帮忙,请名家一事才顺利了许多。
一趟、两趟……他们往往要跑上几趟才能谈妥,而艺术家们对京剧的热爱和情怀让他深受感动,谭元寿、梅葆玖、叶少兰等,从老一辈就同台合作,到他们这一代还是“不拆帮”,“这是对父辈京剧艺术的传承,就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除了京剧本身,更是一种精神的传承。”焦立清说。
随着京剧表演艺术家群英会一届接一届地举办,影响广、规格高,诸多名家都把到潍坊参加演出当成一种荣誉。潍坊市京剧团联络、接待、统筹等工作相对轻松了些,焦立清和诸名家也成了朋友。
梅葆玖特别宽容,对他们的一次次登门都很热情,谭元寿跟焦立清说:“师侄,我们不为钱,我们要为京腔大戏争口气,作一点贡献。”
有一年,焦立清按事先约好的到达上海,请上海京剧院二团赴潍演出,他请童祥苓夫妇及李炳淑、沈一郎在南京西梅龙镇饭店吃饭。一道血糯米甜食上桌,焦立清尝了一口,无意中说了句:“真好吃。”没想到李炳淑把这话记在了心里,4月份来潍坊时,特意带了2斤血糯米给焦立清,这让焦立清感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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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友回忆:
杜镇杰唱“双出”
有一年,杜镇杰来演出《碰碑》。票友袁义杰从电视中看杜镇杰演出时,他碰碑后是瘫坐在碑前,剧中的杨令公是老年人,这种表现方式是符合剧情需要的。袁义杰与杜镇杰闲聊时说,自己曾看到过有演员碰碑后是站直的,然后摔个“僵尸倒”。杜镇杰说,行是行但这不符合剧情。袁义杰说:“这样的话,观众喜欢,要个剧场效果吧。”他本来以为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杜镇杰真这么演了,而且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
为让潍坊的戏迷和票友过足戏瘾,杜镇杰一行来潍演出前,袁义杰曾向他们表达过潍坊观众想尽量多看名家演出的心情,并且直言大家就是想看杜老师的《空城计》《文昭关》。杜镇杰爽快地答应:“就按观众的要求演。”但是受演出场次的限制,如果两折戏都要演出,就只能安排唱“双出”(一晚演两折戏)了。
当晚,杜镇杰演出《空城计》后,中间是潍坊利用这20多分钟,准备接下来的京剧院演的《望江亭》《文昭关》。演出结束后,袁义杰在后台注意到,架子花脸姚宗儒等帮着刚刚下场、还在微微喘着粗气的杜镇杰卸装。姚宗儒看到杜镇杰所穿胖袄(类似垫肩,用来衬托外面的戏衣)都被汗水打湿了,忍不住说道:“你真是豁上了。”杜镇杰说:“是啊,一晚上两场重头戏,我还从来没这样演过呢。”
袁义杰反倒觉得过意不去了:“我们是给演员出难题,光想着自己过戏瘾了,观众的确是喜欢,但演员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