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爱勋

　　土坯桌，顾名思义，是用土坯做成的桌子。
　　过去农村，农户家里家具很少，很多厨房里连个简易的桌子都没有。虽然那时碗碟不多，但也得找地方搁呀，于是，勤劳聪明的父老乡亲便发明了不用花钱却很实用的土坯桌。
　　打土坯桌，一般都选在春天。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在场院里泡一堆土，里面掺些麦糠，赤着脚在泥水里走来走去，号称“踹泥”。泥踹好后，用铁锨铲到一个木制模子里，用抹板抹平，然后，提着模具两边的提绳拉出来，一块土坯大功告成。把模具用水刷一下，再做第二块。用水刷的目的，是起模的时候顺滑。
　　过几天，土坯干了，赶紧用手推车推到家里，再和一点泥，准备打土坯桌了。在厨房靠北墙的地方，用土坯垒三道土墙，垒到半米高时，铺一层筷子粗细的树枝。这些树枝经过修剪，笔直光滑，两端架在土坯墙上，以后垫上麦秸草，可以放置碗筷。继续上垒，一米多高时，再在上面铺一层树枝，覆一层麦糠，用稀泥抹平，干透了，就是平整光滑的桌面，看上去还挺漂亮。
　　每年过年，母亲会在土坯桌上铺一层报纸。报纸是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看起来清新干净，喜气洋洋，方便摆放些客人吃剩的盘碗碟子。
　　只是房屋老旧，多年不曾翻修，地基多处被老鼠打穿了。有年大雨，浑浊的雨水顺着鼠洞咕噜咕噜灌进来，渐渐淹到了脚脖。母亲见状不好，赶紧把土坯桌里的碗筷、盐坛和盛油的四鼻子罐等，一股脑搬到了炕上。不大一会工夫，土坯桌塌了，经过雨水浸泡，成了一堆烂泥。
　　父亲坐在炕沿上，看着满屋子的雨水和倒塌的土坯桌，默默地吸着烟，喷云吐雾。他在琢磨：“雨过天晴了，再造一张土坯桌，还有，如何堵上这些鼠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