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是一门综合性的舞台表演艺术，演员、乐队、舞美缺一不可，司鼓又称“鼓佬”“打鼓佬”，既是乐队的一名演奏者，又是指挥者，是音乐与表演两者间重要的纽带。62岁的“鼓佬”倪宝华是潍坊票界为数不多的司鼓之一，打鼓30余载，用手中鼓楗、檀板，精准地配合演员的唱、念、做、打。
□文/图　潍坊日报社全媒体记者 齐英华（署名除外）
先唱花脸后学老生，参赛拿过奖
　　平日里，我们经常看到票友相聚在公园，没有鼓，也可以唱，可是在舞台上不行，一出戏从开始到结束，包括人物上下场、开唱、动作，没有打击乐不成。这不，日前在鸢都大舞台举行的一场演出中，票友高峰演唱《蟠桃会》唱段时，伴奏只有鼓和月琴，这也说明了司鼓在京剧演出中的重要性。
　　当日的鼓师是倪宝华，出生于1961年，是听着样板戏长大的那代人。倪宝华小时候，大喇叭、收音机播放的全是样板戏，《沙家浜》《奇袭白虎团》反反复复听，他在耳濡目染之下喜欢上了样板戏，喜欢上了京剧，整天哼唱，这对后来学习打鼓有很大帮助。
　　京剧传统戏恢复时，倪宝华已经在原潍坊钢管厂参加工作，有一次他在影剧院观看了京剧电影《杨门女将》，这是他第一次听京剧传统戏，没想到那么好听，从那以后喜欢上了传统戏。倪宝华有一位邻居喜欢唱花脸，经常一个人拉着胡琴边拉边唱，还给他写了一段《盗御马》的戏词，带着他唱花脸。
　　从1980年开始，倪宝华家成了小小票房，一帮喜欢京剧的朋友吹拉弹唱，京胡、二胡、月琴都有，唯独没有鼓。他们学着用枣木梆子打板，如此持续了六七年时间。在此期间，倪宝华参加了潍坊市工人文化宫职工京剧队（1991年改名职工京剧团），还跟着票友到潍坊著名京剧老生徐韵声老师家活动。徐韵声听了他的嗓音后，建议他唱老生。此后，倪宝华学会了不少老生戏，在1986年的潍坊市京剧票友赛中拿到了三等奖。

到乐队“串场”，迷上锣鼓声
　　在看戏、学戏、听戏的同时，倪宝华喜欢到乐队“串场”，受鼓师裴瑞华熏陶，尤其喜欢看鼓师演奏，虽然听不懂锣鼓点，但是喜欢那有力的节奏。“想看看这鼓点是怎么打出来的，不同的戏有什么不同的打法。”他爱琢磨，开始自己悟，原潍坊市京剧团鼓师魏书训、原潍坊艺术学校的孙正才老师看他喜欢鼓，也有心培养鼓师，于是经常指导他。
　　倪宝华从1986年开始学着打唱段。打击乐一般按小锣、铙钹、大锣（又称“下手”“三块铜”）的学习顺序进阶，再到打鼓，他会唱戏，记戏多，加之记忆好、反应快，所以先学会了打鼓，之后又学会“三块铜”。
　　“每个演员的鼓点不一样，一出戏从始至终的鼓点得全记住。”每次老师讲完，倪宝华再跟着收音机反复听，背锣鼓经，一度到了痴迷的程度，不管遇到什么事，他的心里只装着这面鼓。
临时救场，未经排练毫无差池
　　倪宝华说，在京剧乐队中司鼓是演奏者，鼓点的疏密错落需要与文武场结合，使整个乐队饱满、醒目，灵动而有生气；司鼓也是指挥者，必须对全场的音乐和演员表演了然于胸，通观全局，领奏“三块铜”，用鼓点指挥全场，不能有丝毫差池，这样才能更精确地配合演员的唱、念、做、打。
　　做一个称职的京剧司鼓，除了练就双手的基本功，手腕灵活、有力外，还得熟悉文武场的每一种乐器，尤其是“三块铜”；熟悉一切通常运用的唱腔、曲牌和锣鼓经，熟悉大量剧目。
　　倪宝华苦练基本功，打段子数年后，在1990年开始打戏。1997年12月，倪宝华第一次正式登台打戏，那是在原钢窗厂礼堂举行的一次群众活动，需要他临时救场，打《大·探·二》。对于这出戏倪宝华非常熟悉，但事先没有排练，加之是第一次正式登台打戏，他或多或少有一些紧张。“鼓师在台上是盯着演员的，而且鼓点都是程式化的，套板式即可，无需看谱子。”倪宝华说，为了缓解紧张情绪，他特意找来剧本摆在面前，整出戏直到结束，伴奏也没出任何差池。
希望有更多年轻人学习打鼓
　　近几年，倪宝华经常在鸢都大舞台打鼓，鼓架在乐池最后排左侧，二层台上单皮鼓、檀板、大鼓齐全，这里是鼓师的“阵地”，舞台上最高的位置可清楚地看到演员的表演，掌握锣鼓点转换，他的右侧是“三块铜”，演奏员扇形坐在他身边，以便盯紧他的动作，及时演奏。
　　梨园有一句行话：演员不会唱的戏可以不唱，但打鼓的不能说不会。作为鼓师，倪宝华会的戏很多，唱段基本全能打，90%的京剧传统戏他都能打。《坐宫》《武家坡》等票友经常演出的一个小时左右的戏目，他拿过来直接打，《状元媒》《红鬃烈马》等大戏，他看上两遍能记住七八成。打戏数十年，不同流派、不同行当、不同演员的特点，他都烂熟于心，如票友李全忠唱《姚期》“皇恩浩调老臣龙庭独往”选段，需要打三个长锤（锣鼓点的节奏类型）。“三个长锤代表姚期的三种心情，打出的鼓点不一样。”他说，下一出是青衣、老生戏了，鼓点又各有特色。
　　心中有鼓、眼中有戏，倪宝华早已奠定了自己在票界的地位，除了为票友打鼓外，他还为来潍演出的裘芸、张克、康万生、薛亚萍等京剧名家打鼓。倪宝华人缘、鼓缘皆好，每次有演出，他只要有时间，随叫随到。工人文化宫一年12场京剧演出，他参加8场至10场，鸢都大舞台上演出几乎是全勤，全市票友大赛、昌乐、青州、临朐的演出也邀请他打鼓。“主要是鼓师太少。”他谦虚地说。
　　的确，锣鼓点的种类、尺寸、衔接非常复杂，需要扎实的基本功，票友喜欢打击乐（京剧武场）的很少，因此潍坊票界打鼓的不多，能打戏的更少。近年来，倪宝华带了几名徒弟，也受邀到临朐县教授打鼓，他希望能有更多人喜欢武场，也希望有年轻人学习打鼓，共同把潍坊票界提高一个层次。打鼓的日子风轻云淡，可平淡的日子有了鼓点相伴便有了许多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