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玉香(化名),女,48岁
病房里只见她
一刻不停地忙碌
因为胃里有息肉,我在医院住了几天。
就在这不长的时间里,我认识了一个叫梦丹的女子。可以说,她是我见过的最孝顺、最能吃苦而且心态无比阳光的人,所以我想讲讲她的故事。
我住的病房里有四张病床,梦丹父亲的床靠近门边。我住进去的时候,看到梦丹正哄着她父亲吃饭:“爸,你最听话了是不是?你就吃两口,多一口咱也不吃好吗?”
我心觉好笑,同时觉得这个孩子挺孝顺的。
看到我放东西,另外两位病友都沉默着。只有梦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大姐,你也是肠胃的毛病吗?你手术定在什么时间啊?”
梦丹给父亲喂完饭,细心地扶着老人后背让他躺舒服,然后告诉我茶水炉和公共卫生间在哪里,从什么地方买饭,还说陪护的人要办专门的陪护证。我听了心里很暖,也很庆幸能够遇到一个热心的病友家属。
我从下午两点进病房后,就看梦丹不停地忙,一会儿给父亲喂水,隔一个小时喂一点饭,间隔着还要给老人按摩身体。当我知道老人已经住了十天且一直是梦丹照顾后,心想她真是不容易。
没想到,夜间才是梦丹最忙最累的时候。她父亲应该是很难受,因为他不停地呻吟,不住地翻身,还频繁地起床去卫生间。他安定下来的时候,梦丹也不休息,用小锅给父亲热小米粥,一口一口地喂他。
我本来就觉轻,换了地方更是睡不着,所以看着梦丹一会儿给她父亲喂水喂饭,一会儿陪他去洗手间,不免有些心疼她,就说:“你这样太劳累了,身体会扛不住的,不行让你家人来替你一下。”
梦丹说:“我是独生女,我妈在家帮我看孩子,我老公要上班。我年轻,身体也棒,这点事儿不算什么。”
她就这样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才趴在病床边眯了一会儿。
梦丹的父亲不一会儿就会呻吟一下,梦丹听到了总是立刻趴到他耳朵边问:“爸,你哪里疼?要不要找医生?我给你按按?”她父亲摇摇头,叹口气:“我这病恐怕好不了了。”
老人说着居然哭了起来,我们都很诧异,但谁也没吱声。我看梦丹拍着她父亲的肩膀哈哈笑道:“你们看,我爸又多愁善感了。爸,没事儿,你就是胃溃疡,不过是比较厉害的那种,治疗起来有点麻烦,但麻烦也得治不是?”
经梦丹再三安慰,她父亲的情绪才平复下来,一口一口地吃着梦丹喂给他的小米粥。
看梦丹对她父亲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很感慨:真是个好闺女啊。
邻床的大姐是儿子陪床,捧着手机看个不停,点滴没了也看不见,给他妈打点稀饭,放小桌上就不管了,自己叫了外卖吃得那个香,连问都不问他妈一下。而靠窗的那位大姐连个陪床的人都没有,我住院的几天里,只听到她丈夫打了两个电话,从没听她的孩子打过电话。到了饭点,她就自己下楼买点饭吃,去做检查也是独来独往。
她的人生充满坎坷与辛苦
因为喜欢梦丹,也因为我爱跟人说话,而且梦丹愿意回应我,很快,我俩聊起了家常。
五年前,梦丹一家从东北回到了她父亲的老家潍坊。回来后,梦丹父母给她看着孩子,她跟丈夫出去打工。就在一家人找好了房源准备买房时,梦丹母亲查出患上乳腺癌。经过治疗后,病情算是稳定了,但买房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有一年多的时间,梦丹同时打了三份工,就是为了挣钱给母亲补养身体,也让父亲能安心照顾家,因为他一直嚷着要出去找工作,梦丹怎么忍心让七十多岁的老人再去劳累挣钱?
在东北时,梦丹和丈夫都在私企打工,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当地的生活成本相对较低,日子还能过得去。那时母亲能一个人带孩子,父亲在机关单位传达室,因为他老实能干,单位让他24小时吃住在那,付给他1.5倍的工资。可惜好景不长,梦丹所在的工厂倒闭,小两口总打零工也不是办法,想创业又没本钱。
就在这时,早几年从东北回老家的二叔知道了他们的情况,就说潍坊是个好地方,经济发展不错,而且潍坊人心地善良,一点都不排外。他们动心了,专程来了一趟,立刻喜欢上了这里。回去卖掉房子,来潍坊租了房子,临时安顿了下来。
梦丹母亲的身体恢复后,梦丹父亲便去做了保洁,每个月有近三千元的收入。本来日子重新走上正轨,可不久前他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梦丹几次要带他去医院,他不肯。等吃了很长时间药也不管用,甚至开始便血,梦丹硬是拽着父亲到医院做了检查。很不幸,是胃癌,而且已经扩散。
梦丹没有跟父亲说病情,更是瞒着母亲,她跟丈夫默默地承担了一切。她去辞职时,公司老板直接给了她三个月的带薪假。看梦丹感动流泪,老板说:“你是公司最勤快最能干的员工,关键我欣赏你的人品,你这么孝顺,只要你肯留在公司,我永远都不会辞掉你的……”
倾尽全部救父亲,她相信将来一定会幸福
当我夸梦丹孝顺时,她说:“我爸妈才是真正的孝顺呢。”
梦丹父母结婚时,家里一穷二白,因为日子太苦,他们一直不敢要孩子,等两人挣钱盖了房子后才生下梦丹,那时他们已经三十五六岁了。当时他们在农村,按政策还能要二孩,可梦丹父母就想着好好培养这个闺女,早就断了再生育的念头。
只是这家人境遇太不顺了。梦丹上小学时,先是爷爷生病,接着姥爷又查出患上癌症,梦丹父亲把两位老人接到家里,请医生来家里治疗,梦丹母亲负责一日三餐和贴身照顾。送走了爷爷、姥爷,奶奶又瘫了,家里的生活从来就没宽裕过。
父母的精力都用在挣钱给老人治病上,哪里还顾得上梦丹的学业,所以梦丹初中毕业后去上了职业中专。三年后,她成了制衣厂流水线上的女工。在那里,她认识了憨厚朴实、一心对她好的丈夫。两个人都是贫苦家庭的孩子,相互体贴疼爱,尽管生活不富裕,可他们觉得很幸福,尤其是生下儿子后,有父母帮忙带孩子,他们拼了命地在外干活,就想着让父母和孩子过上更好的日子。
来潍坊后,他们苦挣苦攒,想早日买上房子,在这里安一个家,谁知上天总是在他们看到希望时给予毁灭性打击。
梦丹父亲的病差点击垮这个孝顺的女儿。她父亲这一生为老人和孩子付出了全部心血,不舍得吃穿。他挣的钱都交给梦丹,让她攒起来,想让孩子接受好的教育。他还没享一点福就要离开,梦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梦丹知道父亲对她心有愧疚,总说她聪明,如果当年能多关心她的学业,也不至于她考不上大学。
梦丹说:“父母为我付出太多了,我怎么做都是应该的。等条件允许,我要带他去旅游,我要让他在有生之年活得开心。钱没了可以再挣,但我不想让爸爸在痛苦和遗憾中离去。至于以后,我相信只要肯干就能吃上饭,生活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我相信我们家以后的日子会很幸福。”
跟梦丹交流越深,我越发心疼和敬佩她,像梦丹这样的人值得大力宣扬,因为她全身充满了爱和正能量。
缘来缘去,最美好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作者:于恩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