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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版:光影记录

老爸“望子成虫”

(2025年06月04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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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星雨
  我读的是普通高中,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拼三年,考上一所好大学。但我爸不这么想,他对我的期望值向来不高。
  我爸看中了本地一所职业学院,理由是离家近,坐公交半小时就到家,校园环境也不赖,还能学一技之长,将来好就业。我爸当年没考上高中,读了职业中专机械专业,毕业后进入工厂干维修,从新手混成了老师傅,也成了公司的技术能手。他时常自夸:“我技术好,到哪里也能找到工作。”
  我爸唯一的遗憾,是当年没考上职业学院,因此职业学院成了他心中的白月光,他想让我帮他完成这个梦想。
  见我拒绝了职业学院,我爸又建议我报考本省的一所医药大学,因为他同事的孩子从那里毕业,进了一家私立医院工作,发展得不错。“我打听过了,这所大学是民办的,分数不高也能上本科。”我爸急切地给我“洗脑”,“我可以提供家庭助学无息贷款,你毕业后十年内还清就行。”
  我爸建议的这两所大学,我都不满意,我早有心仪的学校。我爸一听我报出的大学校名,就说他还是觉得职业学院和医药大学好。
  为了达成目标,我拼了命地学,完全不听我爸的唠叨,“不能学这么晚,好身体比好大学重要”“学习用七分力就行,要留着三分力气去玩”……
  邻居家的虎子哥一直读到博士,现在是大学教授,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我爸却从不羡慕这样的学霸,还跟我妈开玩笑说:“咱女儿要是学习这么好,我可不乐意,非把她拖退步不可。大学、研究生、博士……读这么多年书得花多少钱呀。万一她要留在一线城市工作,还要帮她买房,不行不行。”
  唉,别人的父母都是望子成龙,我爸的名言却是:“孩子成虫,只要是益虫,就值得欣慰。”
  高中三年,我爸一直盼着我回心转意,不考夏考,直接春考上职业学院。但我就不想听他的,我还是想为自己的梦想拼一次。
  高考前两周,我妈让我选件新衣服,说高考那天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主要是我和你爸那天都穿新衣服,你不穿新衣服,显得不合群。”我妈打开手机让我看,她买了一件红色旗袍,寓意“开门红”“旗开得胜”。我爸网购了一件“黄马褂”短袖衬衫,寓意“马到成功”,一件带有“对钩”图案的短袖衬衫,寓意“考的全会,蒙的全对”。我爸要穿的袜子更显眼,一只印着“必胜”,一只印着“考神”。我爸说:“图个吉利,高考需要有点仪式感。”我哭笑不得,答应爸妈穿他们给我买的连衣裙,但有一个要求,考试时离远些,我不想让同学们看到他们的装扮。
  高考最后一门考完,我刚出考场,远远就瞅见我爸手捧鲜花站在校门口,我妈站在他旁边。我爸已换了衣服,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衫,衣服不显眼,但花显眼,花束太大了。我接过花,看到里面夹着一张卡片:祝女儿顺利考完。我爸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他都没有给我妈买过花。据我妈说,我爸提前做了攻略,别的家长安排的项目他们也必须安排上。这句话我当时听了还挺感动的。
  最终,我被一所二本院校录取,我有些失望,我爸却开心得不得了,说远远超出了他的期望。后来我妈悄悄告诉我,自从我上了高中,我爸天天看教育心理类的文章,说要给我减压,因为健康快乐才是第一位的。原来,对我低期望、低要求,是我爸给我减压的一项重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