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迟玉红
赫然发现,那些花在我按下快门的“咔嚓咔嚓”声中,“劈里啪啦”地竞相绽放。
今年春晚的歌曲《上春山》火了,歌词巧用14首古诗词,尽展春天的美好画面。朋友圈里,大江南北的特色春天美景也跟着纷纷上了春山。
阳春三月,坐在窗前读着冰心的《我们把春天吵醒了》,不由得会听到春天细碎的脚步声,它总是令人猝不及防地把美景“唰唰”地带到我面前。当枝条上的小花苞朝我萌笑的那一刻,我瞬间被它们的可爱萌化了。
我所在的美丽小城青州,是以颜色“青”而冠名。惊蛰那天,南阳城东荷花湾西岸的茱萸,枝条上还光秃秃的。时隔三天,我竟然发现枝条上像是挂上了一串串小星星,想必到了明天一朵朵黄花便探着小脑袋,疯狂地挤入滚滚春潮中。人们循着花香,纷纷走出了家门,拥抱春天的味道。
初识茱萸花是在2021年的元宵节,我在南门大街海岱都会坊旁拍一簇簇小黄花。一位摄影师告诉我,把对焦点放在茱萸花上,让对面高大宏伟的牌坊当模糊背景,这样拍出的片子更能增添艺术感。听到他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这株花树竟然是唐代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一诗里“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茱萸。
上世纪80年代,山区村里没有茱萸树,我背诵王维的这首诗时,只能想象诗人在重阳节这天,佩戴着茱萸香囊,迎着秋风登高望远思念家乡。当儿时的秘密在这里被打开,便开启了我的探寻茱萸之旅。三年之间,从春日的黄花攒攒,到秋后的黄叶曼曼,彼此见证着岁月的洗礼之美。
从花百科了解到常见的茱萸有山茱萸、食茱萸和吴茱萸之分,都是著名的中药。
早春三月,山茱萸与迎春结伴开放。山茱萸的单朵花很小,金黄色,多朵花组成一个伞形头状花序;食茱萸春季开花,圆锥花序,花小,黄白色,它也是重要的蜜源植物,开花时常吸引许多蝴蝶、蜂类、甲虫等昆虫来前来吸食花蜜,形成“蝴蝶树”的奇特景观;吴茱萸花期在6月至8月,密集呈顶生的圆锥花序,其气芳香浓郁。
中医认为“芳香避秽”,故古人将茱萸视为避邪除害之物。晋周处《风土记》中记载:“俗尚九月九日谓之上九,茱萸到此日气烈熟色赤,可折其房以插头,云辟恶气御冬。”史料也记载,插茱萸习俗相传始于东汉,晋代成俗。至唐代,又增加了装饰美容、寄托离情、祝颂延年益寿等含义。
山茱萸、食茱萸、吴茱萸到底是不是王维诗中的茱萸,现在存有多种疑问。而他佩戴茱萸这一流传千古之诗,在辟邪祈寿之余又多了几分乡愁。
这几天,我和报刊的朋友,为了弄清我拍的茱萸之名,特意通过植物识别辨认,确定所拍的茱萸属于山茱萸。
上午接近10时的阳光跃过河岸的高楼,缠绕在花枝上。茱萸把攒了一年的花香,一股脑地绽放出来。蜜蜂循着蜜源陆续飞来,在我的镜头里、花蕊间跳起了舞。花香满枝,醉把茱萸看,春天在嗡嗡的蜂鸣中热闹起来。
山茱萸伞状的花序,如同古人佩戴在头上的簪花。我循着簪花了解到“男子簪花”与茱萸的有关史料。古时的男子,用时令鲜花或金银、绸绢等制成的假花插于发髻、鬓角或冠上,作为装饰或礼仪程序的一种风俗。据考,所簪之花有茱萸、木槿、蔷薇、梅花、杏花、棠梨、茉莉、牡丹、菊花等样式。其实古代男子簪花并不少见,早在魏晋南北朝时,便有官员在朝冠上插花的行为。《隋史》中记载,隋太子外出打猎,头戴玉冠,并插上金花做装饰。直到宋朝,男子簪花达到鼎盛,甚至成为一种全民化的现象。
千年的文化遇上了植物文化,当王维诗里的花开在千年青州府,那些花以优雅的姿态呈现在世人面前,笑迎八方来客。我在茱萸花间拍摄时,遇到一对80多岁的老夫妇,他们拄着拐杖,彼此搀扶着在花树下行走。我望着他们相依的背影,感觉很像我年迈的父母相濡以沫的样子,顿时觉得这个春天里,人人心里都绽放着一亩花田。
原来走进春天里,就能寻到那份美好,那些开在词间的花,不过是恰上眉梢的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