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梁
我家人的性格都很开朗,爱说爱笑,如果一天不让我们说话,那非憋坏不可。吃饭的时候,家人聚齐,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特别温馨。
小时候,父亲曾要求我们吃饭不要说话。他说:“吃饭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吗?规矩大的人家,吃饭的时候都不让说话!”父亲想学学“规矩大的人家”,可是一家人爱说话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有一次,我们按父亲的要求做,吃饭时不再说话。可只听得此起彼伏的碗筷声和大家吃饭发出的声音,那气氛实在有点微妙和尴尬。父亲大概也觉出气氛不妙,于是首先开腔,餐桌闲聊得以继续。
不过,父亲提出要求,餐桌闲聊不能太张狂,不要嘴巴里嚼着饭菜时说话。我们家的人语言表达欲望强烈,有时候话说得不过瘾,还会加上肢体语言,这时父亲便让我们离开餐桌,说完了再回来。父亲在家里是绝对的权威,他宽容了吃饭时说话这件事,我们便完全放松,享受温馨的闲聊气氛。
一家人围坐一起,聊聊昨天的故事,说说今天的趣事,谈谈明天的安排。那种氛围,凡俗烟火,琐碎家常,给人家的踏实感。姐姐是最爱说话的,且语速极快。记得小时候,她经常在餐桌上炫耀自己在老师面前多么得宠。“我们老师说了,这次让我参加舞蹈队。老师说我学动作快,跳舞好看。妈,我明天跳舞的时候就穿这条裙子,好看吗?”姐姐说到激动处,放下碗筷,离开餐桌,得意地当着我们的面转起了圈圈,裙子随之飞起来。母亲笑眯眯地说:“好看,好看!你们老师说得没错!”姐姐这才回到餐桌前,继续吃饭。哥哥有点不甘示弱,撇了撇嘴说:“跳舞算啥?我们体育老师让我参加短跑队,过阵子还要去县里比赛呢,老师说我能拿奖!”父亲和母亲听着他们的闲聊,总是微笑着。有时候,闲聊的主角是父亲和母亲。父亲说:“今年咱种上一亩地的西瓜,行不?”母亲说:“我看行,你去县里买两本种西瓜的书,不是讲科学种田嘛。”我急着插嘴说:“爸,我最爱吃西瓜了,种西瓜吧!”不知不觉间,在温馨的闲聊气氛中,饭也吃饱了。我们感觉到双重的满足。
父亲坚决不允许我们在餐桌上说不愉快的事。有一次,我考砸了,母亲在餐桌上训我,父亲立即呵斥母亲,并且把话题岔开。我们的餐桌闲聊,话题始终是愉快的事。
这样温馨的餐桌闲聊,持续了很多年。我们姐弟都成家立业后,节假日聚到一起,还会跟往常一样,边吃边聊。父亲和母亲也会参与到我们的闲聊中,大家畅谈着生活的美好,觉得幸福的味道那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