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版:年画中的文化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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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师传闻百年风流

(2023年01月21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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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毛童子”创作的《梁山一百单八将》
  杨家埠村故事众多:杨毓璜画《百鸭图》征服桃花坞老画师;刘明杰画《慈禧太后逃长安》差点犯下大罪;“太平军”遗孤“长毛童子”画下杀气腾腾的《梁山一百单八将》;杨镇山在欧洲当劳工,画下一系列欧洲景物……描摹世俗,独抒性灵,遭遇坎坷,画迹留痕,画师们留下百年画史风流。
妙画群鸭点出破绽
杨毓璜名显桃花坞

  毓璜杨大估,画鸭没法数。
  一到桃花坞,成了唐伯虎。
  这段流传至今的顺口溜说的是画师杨毓璜。杨毓璜(1823-1873),清乾隆至道光年间在世。他把“文人画”风格融入年画,擅画《百鸭图》,各大画店争相聘用。因常常料事如神,人称“杨大估”。
  杨毓璜壮年时,正值年画红火,杨家埠画店争艳斗巧,还到关外东三省、徐州、鱼台等地开起画庄,几个青年还把画庄开到了桃花坞。桃花坞有一位老画师,传闻祖上得到过唐伯虎的妙诀真传,胭脂使得特别好。老画师热情地将几个青年请到家里,意求切磋。几个青年借口不胜酒力离开,雇了骡车回杨家埠,搬救星杨毓璜了。
  桃花坞再度相会,老画师要画一幅《韩湘子挂号》,请教杨毓璜指点。老画师确实了得,仙风道骨的韩湘子飞在团团瑞蔼祥云中,眉目间透着仙气,一朵荷花从花篮里亭亭探出,荷花根下,一个白嫩、小如手指的藕瓜还卧在花篮里。老画师大笔饱蘸了胭脂,几笔下去,硕大艳红的花瓣立时怒放开来。
  画毕,杨毓璜说:“指教不敢,我来给画师题首诗添彩。”于是在画上写了四句:
  红花莲子白花藕,浞河滩上为吾师。
  不是画师无见识,神仙带藕画胭脂。
  老画师立时脸红,原来结藕时节,荷花变成白色,不该画成红色,露了破绽。可这诗题的,破绽不说破,反说是神仙所为……
  杨毓璜表示要画一张《百鸭图》请画师指点。他笔畅墨酣地忙了半天工夫,鸭阵便跃然纸上:鸭或鸣或飞,或相偎私语,或翘首呼唤,一时间如同河风阵阵吹拂,鸭声呷呷震耳,直到题上了画名“百鸭图”,人们才如梦方醒,齐齐喝彩。
  老画师却慢慢站起来:“不对了,明明是99只鸭,怎叫《百鸭图》呢?”杨毓璜不慌不忙,咬着对方的耳朵道:“没看到芦苇丛下的水花涟漪?一只鸭子钻到水里去了。”老画师忙拉住杨毓璜的手说:“老弟你可真是唐伯虎再世啊,我也给你这画上题诗吧。”说着在这张《百鸭图》上写了四句:
  画里鸭阵不闻啼,无声胜于有声时。
  蒹葭苍苍泱泱水,怎抵画师高见识?
  二人从此交上了朋友,杨家埠画店也在桃花坞立住了阵脚。也许这传闻有着演绎成份,可杨家埠古版年画珍藏馆确有这张《百鸭图》。
讽刺慈禧 刘明杰年画惹祸端
  清光绪庚子年(1900),“八国联军”打到金銮殿下,慈禧太后带上光绪一路逃往西安。
  画师刘明杰(1857-1911)一夜之间画出《慈禧太后逃长安》。画中慈禧包了头巾,骑毛驴,变作老村妇。老村妇挎了包袱,里面是沿路偷来的两个玉米,颠颠地快要掉出来。光绪一溜小跑跟在后边,脚都跑得瘸起来。刘明杰还在画上编了“杠本子”:
  八国联军进北京,吓得慈禧要了命。
  拽着光绪快逃跑,三天跑到长安城。
  画店里刻版印了出来,满街哄然大笑。传到潍县城,县官吓破了胆,传刘明杰听审,画店也脱不了干系。人们听闻,或出盘缠,或送“杠子头”火烧,劝刘明杰先避风头再说。刘明杰却担心殃及画店,拒绝一走了之。他到衙门投案:“不知是谁乱画一气,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事关身家性命,大老爷公断。”县官一听,心里糊涂了几分:“不是你画的,证据何在?”“我画的是《太后回銮》。”刘明杰真把画带到了公堂上,上面的“杠本子”是:
  红毡铺地三尺厚,黄纱罩顶把天蒙。
  五里一墩来护驾,十里一堡夹道迎。
  回銮不比离京日,一走走了三年整。
  可这也难脱讽刺意味。趁县官犹豫不决,刘明杰回家连夜逃往烟台,借宿在一座破庙里。天降大雨,庙墙夜间倒塌,一代画师命断他乡。家人借当地的一只渔船运回了他的尸体。幸好此后清朝廷风雨飘揺,自身难保,这画画犯下“天”字号大案的一桩官司才不了了之。
捻军来潍 “长毛童子”画梁山
  1989年,寒亭区政协文史委主任张道路去杨家埠“拾”到了一个故事。
  年画艺人杨树本介绍,他的爷爷杨九省在清咸丰年间“太平军”来潍县时,曾收养过一个“太平军”遗孤,年纪约十二三岁。杨九省把这个无家可归的“小长毛”领到家中,当成亲儿抚养,满村的人都叫他“长毛童子”。
  后来,张道路在《潍县志稿·通纪》卷查到这样一条记载:清咸丰十一年(1861),九月,太平军之未去者,复烧寒亭牛埠等村,又为督办登莱青团防傅振邦迫战,死三百余人,乃拔营而去。寒亭距离杨家埠近在咫尺,故事发生的年月应该是这一年九月了。
  “长毛童子”十四五岁时,到“北公义”画店作学徒,画艺大进,出徒后画下《梁山一百单八将》年画,每块画版上四五人,个个剑拔弩张,杀气冲天。杨九省为他娶了媳妇,让其另立门户成家立业。他先是搬到岳父家河西庄居住,生下一女。忽有一天,他到寒亭大集上卖了驴作盘缠,悄然出走,杳无音信。
  不过,这《梁山一百单八将》成为著名年画样张,被来本地的外国“传教士”辗转收藏进上海徐家汇藏书楼。后来,艺人们根据画版复制的样张,保留在村中的画店里。
九死一生 杨镇山画欧洲风貌
  说来难以置信,杨家埠的年画里画着欧洲风景。尖屋顶的欧式建筑整齐地排列着,两个深目高鼻的法兰西绅士迈步走在楼下的大街上,另一处公寓式建筑大门上挂出了大牌子,艺人在这大牌子上写了汉字:毕国领事馆。领事馆里种的是异国的树木,连树叶都长得几近方形。画名《八里皇城街》。
  这是画师杨镇山(1895-1928)的一张残画。
  1917年,画师杨镇山去欧洲当劳工,为洋人铺战时铁道。欧洲这场大战1919年结束了,5年之后,杨镇山等华工才艰难地回到了家乡,一同归来的华工们在距离杨家埠不远的于家绛埠村的玉皇庙上立下一块石碑,记载着九死一生的欧洲之行:“居民国六年始应募,初不知作何事功,及至该处,始知欧人战争,驱为前卒。余人皆夙夜忧危,寝不能寐。”
  几经辗转,人们才读懂这张残画,画的是法国首都巴黎。画师把巴黎写成了“八里”,照中国人的说法,首都不就是“皇城”吗?“毕国”则是“比利时”。
  后来,杨镇山又陆续画了《大总统》《大火车》《美国大炮子》等战时欧洲风物的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