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版:望海听风

16版:光影记录

与尔定盟

(2023年11月27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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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图 迟玉红

  总有一种时光,在时间的荒芜里,默默相许。春来秋往,岁月更迭中,永恒不变的是那份初衷情深似海,牢牢地锁住一尊灵石的前世与今生。古人爱之,今人惜之。
  
  偶园内北海世家大门南侧有一块刻有铭文的奇石。据冯溥的玄孙冯钤《蕉砚录》一书记载,这块奇石是明代新乐王朱载玺题铭的衡王府遗石。此石高约五尺,色调灰黑,石面刻有铭文:“惟石名狮,明师负荷。介我广居,棹楔之左。与尔定盟,似无不可。百千万祀,永怀不堕。我籍名师,名狮自我。珍重珍重,安妥安妥。”署款是:万历九年辛巳八月望日,新诚信玺铭。
  明朝成化年间,皇子朱佑楎被封为衡王。弘治十二年(1499年),朱佑楎来青州就藩,为第一代衡王,薨后赐谥号“恭”。恭王的长子朱厚燆以世子继承王位,余子皆封郡王。衡恭王第三子朱厚熑被封为新乐王。朱厚熑的长子朱载玺,是第二代新乐王。
  朱载玺(1557年—1593年)是位比较贤德的郡王,他倜傥博雅,善文辞、书法,喜交游。他喜欢广阔的大自然中最原真的事物,犹如喜欢结交心怀宽广的人。当时,朱载玺得到一石,观其上方凹凸有致,像一头雄狮,威风凛凛地蹲坐在那里。朱载玺对其爱不释手,令人将石置放于王府庭院的东侧,为石取名为“狮石”,亦称“狮子石”,并在石上题写了铭文。
  新乐王朱载玺,字信父,号诚轩,他分别采用了新乐王的“新”、号诚轩中的“诚”、字信父中的“信”、名载玺中的“玺”字,组成了“新诚信玺铭”的落款。朱载玺喜欢玩石,与石“定盟”,即结为“师友”,视之为“亲人”。可见他对其石爱之情深,才得以让狮子石在多年后渡过了一场劫难。
  万历初年,朱载玺尽享荣华,狮子石也身价倍增。然而,随着衡王府的败落,狮子石也流落他乡,不知去向。
  清朝道光年间,狮子石忽然重现青州城,这一奇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金岭镇一位秀才叫毕元亮,得知此事,与朋友前来观看,作诗一首并序,序曰:“道光五年(1825年)三月,郡城居民杨姓掘地得石,状类狮,背有题铭,仿佛可读,盖衡府故物也。偕友人往观,各题长句。”
  其诗写道:
  突目昂头一兽蹲,泥涂未没旧题痕。
  因沉绿野今犹在,曾置名园独受恩。
  玉马铜驼应共恨,西陵北寺向谁论。
  殷勤欲问当时事,惜尔无凭不解言。
  《蕉砚录》书中对此有专门记载,其描述大致如下:“杨玉,家住西营之后所,距衡王府的后宰门数十步远。有一天,杨玉的母亲梦见一女子,说:‘我已经跟你们多年,我准备嫁人了。’杨母恍惚答应的时候,忽然醒了。次日,杨玉伐院中的大槐树,刨根时挖出一石,拂去泥土后见石上刻有铭文。”冯钤当时亲见此石,分析断定是新乐王府的故物。他在《蕉砚录》书中记此事时,说狮子石仍“以不字之贞,有待而行”,尚不知将归何处。孰料,此石竟归宿于偶园。
  《易·渐》之“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宋朝曾巩《答范资政书》的“伏以阁下贤德之盛,而所施为在於天下”,都是以贤德盛天下。朱载玺一生贤德,喜欢与“德”交往。狮子石上端比下端宽厚,有一种“儒雅谦和,君子之风”,无论从它的正面还是背面,远观狮子石就像一个“贤”字书写在大自然中。由此也更能理解朱载玺对之偏爱之情,每天与德行之人相视,是尊贤而重士。
  石身背阴处的地方,在岁月的洗礼中,未经日晒的凹处,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其褐色外壳,此时更能想象到,五百年前朱载玺眼前狮子石的原貌是什么样子。为了保护这件文物,青州古城工作人员在置放此石时,特意将有石刻的一面,置放背阴处。避免其遭受日晒风化等伤害。
  随着时代的变迁,古人已去,繁华已远,而重现世间的狮子石,在几百年的别离中,依然固守着一份情缘。
  参考资料:《青州古城文化》丛书之《冯溥与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