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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一场雪落

(2025年01月20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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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公友

  今年的冬天似乎有些吝啬,大寒节气已到,在潍坊市区仍没有见到一场像样的雪,好多人的心里便滋生了期盼一场雪的愿望。年轻人耐不住没有雪的寂寞,有的去人造的滑雪场,痛快淋漓地玩一场;有的打算去哈尔滨的冰雪大世界,赏冰灯、看雪景,顺便邂逅一场雪。像我一样有些岁数了的人,已没有年轻人那种对雪的激情,只想静静地待在家里,期待着一场雪落。
  院门口外有几棵黄栌,入冬多时仍挂着苍绿色的叶子,浓浓密密。进进出出的人们期待着它来一场华丽的转身,希望能看到“霜叶红于二月花”的一树绚丽。不料一场冬雨的鞭笞,让刚刚进入角色的黄栌,黯然失了色彩,不少人为此感到惋惜。有人说是全球气候变暖的缘故,那就顺应天时,归于自然吧。想到这里,便不再为没看到黄栌的红叶而纠结,也不该为一场雪来与否而失落。想看的没看成,却有了一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心境。雪,来与不来,都顺其自然吧。
  晨练时碰到一对父子,爸爸30多岁,男孩五六岁的样子。爷俩的对话,让我颇生感慨。孩子稚嫩的话语先打破了爷俩跑步的阒然之境,“爸爸,怎么还不下雪啊?我答应敏敏,要给她堆一个好看的大雪人。”我猜想,敏敏大概是小男孩心中最喜欢的女孩。爸爸说:“天没下雪,大概是管下雪的老爷爷一觉睡过头了。可你的童话书里有雪啊,晚上爸爸给你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做一个好梦,你可以在梦里给敏敏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雪人。”父亲知道承诺的重要,便安慰着身边小碎步跟跑的儿子。此时在这对父子心里,都有了对雪的期待,虽然儿子期待的是给敏敏堆一个雪人,爸爸期待的是儿子能实现愿望。这期盼的一场雪里,便有了这对父子和敏敏的愿望。按照往年的节气推算,是该降临一场雪了。
  冬天的雪,我也喜欢,是一种情怀。喜欢雪,是因为雪的纯洁,是因为雪对世界的一视同仁。无论河流、山川、村庄……在雪的世界里是没有厚此薄彼。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尽可享受雪的慷慨、雪的无私。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雪后的日子。堆雪人、打雪仗、擦雪滑,一件件趣事至今记忆犹新,最有趣的要数捕麻雀和划拉“冻冻锤”。在院子里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撒上一把米谷,找来一个稍大点的笸箩、一根有硬度的短棍、一条细长的绳索。支起笸箩的短棍上拴上细绳,细绳另一头是躲在屋门后的一双小手。手里紧紧攥着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笸箩下面,特别期待着麻雀觅食入“瓮”。划拉“冻冻锤”,也是男孩子的最爱之一。雪霁暖融,屋顶上滴落的雪水因寒冷凝结在屋檐下,像一排细长倒挂的圆锥,我们俗称“冻冻锤”。冬日阳光下,屋檐下一排一排“冻冻锤”整齐列着队,闪着熠熠的光,拿根长杆对着“冻冻锤”一划拉,叮叮当当跌落在地上。在现在看来是多么无聊的事,但在那个年代,我们玩得不亦乐乎,有时还会把“冻冻锤”咬到嘴里,用牙使劲咬合,听它在口腔里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然后吞咽溜进肚子里,享受着那凉凉滑滑的感觉。说来也是怪了,露天又冰凉的“冻冻锤”入肚,既没有肚子疼的,也没有闹肚子的情况发生。回家时,我悄悄地摸进家门,玩得全身脏兮兮,冻得泛着白的鼻涕像一撮小白胡子,嵌在人中处,母亲看见了总少不得嗔怒地剜几眼,然后是连珠炮似的数落。后来才明白母亲这样做的原因,衣服磨破了要缝补,脏了要拆洗,费时费力,甚至还要费钱。那时的钱让人感觉是稀世之物,大人们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一向憨厚朴实的父亲只是笑笑,很随意地嘟囔一句“男孩子嘛,野就野吧(疯玩的意思)”。父亲有时还会用他那长满粗糙茧子的手爱抚一下我的头顶,以示默许。
  随着年龄的增长,雪不再是孩提时的玩伴,而是有了文化赋予的美好寓意与期待。灿烂辉煌的古诗词中的雪,总是吸引着我去翻阅、朗读,去体会诗人们对雪无私的赞美与向往。从“北风其凉,雨雪其雱”出自《诗经》的茫茫白雪,到江边独钓的寒江雪、窗含的千秋雪、胡天八月的飞雪,再到故作飞花的春雪……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词,诠释着诗人的情怀,有浪漫,有豪气,有相思,有祈盼。
  同样,外国诗人对雪有着与我们一样的情怀和挚爱。英国诗人威廉·华兹华斯在《雪花》中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雪花的轻盈与柔美,“那飘落的雪花,如同天使的羽翼,轻轻洒落在大地上”。美国著名女诗人艾米丽·迪金森曾写道:“雪是冬天的灵魂,覆盖着万物的沉寂。”雪是冬天最好的告白,是冬天的童话,是冬天的灵魂,是春天圆舞曲的前奏。
  冬天没有雪的日子里,往往会使人心中滋生出一种向往,向往它带来的美丽与狂野。有雪的时候,更是有一种虔诚的渴慕,能在雪中移步换景,踏雪寻梅,期待在它的裹挟里让心灵得到陶冶,得到升华。
  今冬的雪,我好期待与你的相逢,多想在雪舞中迤逦而行,踏一片碎琼乱玉,赴一场雪色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