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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紫荆树

(2024年04月29日) 来源:潍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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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图 迟玉红

  四月繁花重叠,当紫荆花轻轻地推开花门,那些花儿便成群结队地向春风招手。紧接着,人生中最常见的亲情、友情也一股脑地来到面前。
  春风是一支神奇的细软彩笔,它只是轻轻地一挥,花儿纷纷推开花门,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微笑脸庞。
  习惯了每次遇见一种花,就钻进《诗经》里寻找它的足迹;习惯了让花儿在时光里争渡,我追赶着它的印记,在文字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对于紫荆花的钟爱,来源于史料载有“三荆同株”的典故。据南朝梁吴均《续齐谐记》记载,“京兆田真兄弟三人,共议分财。生资皆平均,惟堂前一株紫荆树,共议欲破三片。明曰,就截之,其树即枯死,状如火然。真往见之,大惊,谓诸弟曰:‘树本同株,闻将分斫,所以憔悴。是人不如木也。’因悲不自胜,不复解树。树应声荣茂,兄弟相感,合财宝,遂为孝门。”故事随后经久流传,就有了这一典故。荆树虽三杈而同一株干,比喻同胞兄弟情深。
  当我知道了“紫荆”比拟亲情这个典故后,每当紫荆花开时,就去拍摄它最美的样子。在青州偶园,看到它们一簇簇花攒聚在一起,又想起“三荆同株”的典故,内心被这种亲情塞得满满的。
  凝碧池西岸的紫荆树,紧挨着冯溥老先生的茶室。我站在花树旁,仿佛嗅到一缕一缕的茶香,一圈一圈萦绕在花枝间,在晨阳纤弱的光束中,一层又一层地铺在花瓣上,甚至又撞进我的怀中。李白笔下的“荷花镜里香”与我“镜里紫荆香”的美景不谋而合,这种由心境而生的美更醉人。
  从茶室往东,跨越凝碧池,隔着一条长廊的便是明朝衡王府的望春楼。一丛紫荆斜长在池畔,楼上的筝声从门缝里挤出来,滑入花枝上,在音符的高低迭起中跳跃。我望着相机取景器里的紫荆花,仿佛看到一朵接一朵的花儿噗噗地绽放。这时,我跟着光影变换角度取景,逆光下的紫荆花置于不一样的梦幻之境,恍如是三公主择婿的绣球抛向心仪的男子;恍如是歌舞升平、花香相迎的人流簇拥而来;恍如是府中的王爷贵人们站在楼上望向我……那些明朝繁华遗事,如梦幻般在脑海里闪现。
  十三贤石园东侧竹林甬道旁,紫荆繁花重重卧贤石,像志同道合的朋友紧密相连在一起。有风吹来,竹叶在金色的光影里晃动,每片叶缘仿佛镶了一层薄薄的金边,让我想起欧阳修的片片竹叶片片情,也想起范仲淹与欧阳修之间的情义。欧阳修为范仲淹仗义执言三次被贬官,范仲淹被重用后提拔他,欧阳修却推辞不受,他们之间的情和义重在政见一致、兴趣相投之上,可以共退,但不一定共进。我从石洞里窥见上午的阳光从佳山堂内高大的枫树枝桠间投射而来,如同九霄日月寸心悬,明月相照映丹心,这是对范仲淹与欧阳修的人生写照吧!
  今年的天气有点暖,紫荆花抢在清明时节争先恐后地绽放。日前,我们一行十余人参观了赫赫有名的松林书院。
  书院现为青州一中所在地,漫步在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的校园里,瞬间就被这里的学习氛围所深深触动。一拐进崇德楼对面的花荫大道上,一股花香迎面扑来,漫了一身。
  之前,我所见的紫荆树都是灌木丛生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三十余株高大的乔木紫荆树(此品种为“四季春1号”紫荆树)。大道两旁,树木高达30米以上,能越过西侧教学楼的三楼之上,两排的花冠相连,玫红色的花朵密密匝匝地盖过头顶,撑起一片艳红天。
  松林书院西侧有一所小园,园中有一排留着岁月斑驳痕迹的青砖平房(原教室),房前建有王尽美的雕像。王尽美曾于山东省立第十中学(现青州一中)读过书,此后,他曾多次亲临学校开展革命活动,播撒革命火种,为青州的革命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的雕像掩映在高大的紫荆花冠下,夕阳穿过花枝,投射在院子里,象征着团结和睦的紫荆花影栖落在他的肩膀上。
  我们来到此处时,已是下午4时左右,因紫荆花开已多日,花色有点变浅。当夕阳的余晖在林木间穿梭,犹见唐代诗人杜甫的“风过紫荆树,色与春庭暮”。
  同行的张国忠先生曾经在该校任教过,松林书院里的一草一木都在他的心里葱茏茂盛。我们身处大自然中,听着他讲述之前写关于书院里鸟鸣的文章,情不自禁地陶醉在他的文字中。
  “我把老家整修了一下,以后年年回来,能跟亲朋好友们拉拉呱,喝杯小茶,写写书法。”乡音无改鬓毛衰,在外奔波四十多年的李教授,用青州的方言跟我们闲谈。他的声音很柔和,就像从小轩窗里流淌出的橘黄灯光一样,给人很温暖的感觉。我望着他寸长的花白胡须,望着夜幕下的屋脊,望着那一排排的紫荆树,听着一次次响起的课铃声,思绪总是莫名地飘远。
  我想院墙外的学生望着花儿嬉笑的样子,会不会犹如年少的我?我想我们的谈笑声,会不会吵醒了诸多花事?我想那课铃声,会不会惊扰了花瓣纷纷飘落?
  原来,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座花房,只需轻轻地推开,便香满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