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溪娟(化名),女,44岁
作为妻子,她对丈夫粗暴无礼
大姨走了,很凄惨地走了。大舅见我妈哭得悲痛,就说:“她走了是福气,省得受罪……”我妈听了这话,停止了哭声。我知道,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姥姥生了六个孩子,两男四女,依次是大姨、大舅、二姨、二舅、三姨和我妈。听我妈说,那时全家都在农村,穷得要命,加上她的爷爷奶奶,一共十口人,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老人重男轻女,大舅初中毕业,干了两年农活便去了部队,二舅上完高中留校当了老师,而大姨只上了一年学就被迫在家里带弟弟妹妹,再大些就去地里干活,二姨和三姨稍好点,一个读到三年级,一个上完了小学,我妈是老小,那时家里条件比之前好了很多,她上到中专。后来,大舅转业到潍坊市区,二舅调到了市区中学,三姨随军去了青海,我妈毕业后在潍坊工作安家,在农村老家的就只有大姨和二姨。
听我妈说,大姨年轻时聪明漂亮又能干,十五六岁就有人来提亲,但为了帮衬家里,大姨到22岁才结婚,这在当地算是大龄了。老人贪图小利,把大姨嫁给了一个木匠的儿子,只因他家给的彩礼多。大姨不喜欢大姨夫,因为他笨拙木讷。大姨结婚后跟婆婆处不来,没多久便分了家。没人帮忙,大夏天她挺着大肚子给棉花打农药,
后来生下了脑瘫的女儿。
大姨很要强,一个人带着孩子下地干活,同时养猪、养鸡、养鸭,日子渐渐有了起色。相比之下,大姨夫显得很无能,农活干不利索,还不会干家务,看孩子也看不好。大姨心里苦身子累,脾气越来越差,对大姨夫也越来越不客气,动不动就训斥他。后来,大姨又生下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即使这样,她跟大姨夫的感情一直不好,尤其是大姨夫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后,时常被大姨骂得狗血喷头。开始,大姨的婆婆见不得儿子受气,去骂大姨,大姨就跟婆婆对骂,到最后俩人还动了手。就这样,大姨在村里的口碑不是很好。
我小时候看到大姨不给大姨夫好脸色,甚至用很难听的话骂他,就觉得她跟泼妇一样,但长大后我的看法变了:大姨聪明漂亮又要强,大姨夫软弱笨拙,甚至是愚蠢,养家糊口的重担全压在大姨身上,还得不到体贴和温存,她对自己的婚姻失望透顶,却又无力挣脱,只能把怨气、怒气
撒到懦弱的丈夫
身上……
作为母亲,她对儿子百般宠溺
大姨很是疼爱大表姐,贴钱帮她嫁了个朴实善良的光棍,还帮她带大了俩孩子。二表姐和三表姐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挣的钱被要求全部交回,因为大姨要好好培养儿子。
三个表姐随了我大姨夫,老实巴交的,但表哥天龙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像极了大姨。大姨对这个儿子无比宠溺,什么都由着他的性子来。天龙很聪明,上学后不怎么用功,成绩却一直很好,这让从小把他捧在手心的大姨非常得意。只要跟我妈他们打电话,必定要提起儿子,说他又考了多少名、得了什么奖。天龙考上重点大学,大姨请全村人吃饭,毕业后又考上公务员,大姨摆了三天流水席,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她儿子有出息。
表哥几年工夫就提了副科,除了聪明能干之外,跟他会见风使舵分不开,同时也跟大姨的教导有关。地里新收了玉米或者瓜果,大姨让天龙送给对他有用的人,过年杀了猪宰了鸡,都赶紧让天龙给领导送去。
天龙当了科长后,大姨表现得越发高调,给我妈和三姨打电话时,无论聊什么话题她都会转到儿子身上。大姨每次到我家,会拿很多东西,说是人家送给天龙的,家里多得吃不完用不了。
那些年,我们只觉得大姨太虚荣,其他也没多想,但对大姨纵容天龙离婚这事儿,我妈、二姨、三姨和舅舅都认为她做得不好。天龙的妻子很贤惠,天龙在外忙,十天半月不回家,她一个人带娃做家务,还要照顾瘫痪的大姨夫,很是不容易,可即便这样,天龙还是出轨了,并且坚持离婚。他一直很听他母亲的话,但大姨不分是非,不但包庇儿子,还支持他离婚再娶。
天龙再婚不久,他与新婚妻子的孩子便出生了。有人让表嫂告他重婚罪,但表嫂拒绝了,带着女儿去了另外的城市生活。新表嫂非常漂亮,表哥带她来我们家时,我发现她戴着很贵的手表,还背着奢侈品包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肯定是看上了表哥的钱和权,但表哥哪来这么多
钱供她挥霍?
作为亲戚,她让我们又爱又恨
天龙被抓后,亲戚们的反应都一样:我们的钱完了。
天龙出事的前两年,让亲戚投资他的大生意:高架桥。他说是国家项目民间经营,稳赚不赔,而且利息非常高。那时,他已经是副局长了,而且给了他钱后,他都按时给了利息。于是,几乎所有的亲戚都在他那里投了钱。
天龙出事后,二舅妈回老家找大姨问钱的事,大姨说那是投资,投资就有风险。二舅妈明白了大姨的意思,回来后一说,大家都急了,指责大姨不仁义,因为她来劝大家拿钱时说绝对不会赔本的。
我妈出了20万元,我也出了10万元,当得知天龙因受贿、诈骗等罪名被判八年后,我和我妈彻底死心了,可大舅妈、二舅妈还有三姨去找了大姨,让她赔钱,结果被大姨好一顿奚落:“天龙当官的时候给你们送了多少东西啊?帮了你们多少忙啊?你们不能忘恩负义啊……”
的确,亲戚家有孩子找工作或者调工作,只要找到天龙,他都会帮忙;哪个亲戚因故被罚款,他也会伸手相助;有太难的事情找天龙被拒绝,如果再去求大姨,她会说服天龙给想办法。这些都是事实,所以,面对丢失的钱财,我们对大姨是又爱又恨。
因为要钱,亲戚们多数跟大姨翻了脸。但没想到,受伤害最深的还是三个表姐和大姨,表姐们也投了钱,而且是把家底都投进去了,后来大姨又逼着她们借钱救天龙,三表姐因此还被丈夫赶出了家门。天龙刚被抓,他后来的妻子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走了,两个孩子都扔给了大姨。天龙服刑的那几年,大姨过得很凄惨,70岁的人要抚养俩孩子,还要照顾瘫痪的丈夫。很快,因为压力太大加上劳累、痛苦,各种疾病上身,去年秋天,大姨查出了肝癌。
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亲戚借钱,但遭到了拒绝,只有我妈和三姨给了两万元。被病痛折磨、被村里人和天龙的朋友追债,大姨顾不得要强了,只要有人提还钱,她就撒泼耍赖。我回老家时,会给大姨送点吃的,每次去心里都很难受:大姨瘦到皮包骨,两个孩子也又脏又瘦,屋子里充满了屎尿味,瘫痪的大姨夫痴呆了,不分昼夜地嚎叫。大姨见到我,抹把眼泪,不住地说:“都是命啊,人再强也强不过命啊……”
天龙因为表现好减刑,今年五月出狱,他一回家,大姨就倒下了,靠着喝点小米粥熬了一个多月。我们去看她,她脑子很清醒,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掉泪。看她已不成人形,我和我妈都哭了,我妈说:“太遭罪了,还不如走了。”
我妈说这话的第三天,大姨真的走了,带着所有的不甘和痛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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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年过半百想再婚,有人是为了寻找情感寄托,大多数则是为了找个伴儿搭伙过日子,相互照应着走完人生的后半程。可是半路夫妻想坦诚相待谈何容易,丰富的人生经历让他们看人时自带放大镜,彼此有所防备是常态,这样组成的家庭又怎能和睦?所以,遇到合拍的皆大欢喜,遇不到就不要强求了。王女士既然无法向自己理想的“标准”妥协,暂时放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毕竟靠人不如靠自己,也说不定良缘在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