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米兰·昆德拉在法国巴黎去世，享年94岁。对于很多人而言，最先认识这位著名的捷克作家或许并非通过他的名作《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而是这部小说的改编电影《布拉格之恋》。事实上，米兰·昆德拉若非选择了写作这条终身之路，他很可能会成为一名作曲家或者编剧——这位出生于1929年的小说家，其实是最早的“斜杠青年”的代表。

曾号称要写一部“无法被拍成电影”的作品
　　米兰·昆德拉从小受到音乐的熏陶，这是因为他的父亲是钢琴家，还当过音乐学院的院长。在孩提时代，米兰·昆德拉就得到父亲的亲自教授，学习弹钢琴。同时，他还经常在父亲的书房里听父亲给学生们讲课。少年时代，米兰·昆德拉师从捷克最出色的作曲家之一保尔·哈斯。
　　在父亲的书房里，米兰·昆德拉还阅读了大量的文学名著。这让他长大后一度迷恋写诗，年纪轻轻就出版了人生的第一部诗集《人：一座广阔的花园》，并在其中首次展现了他的批判精神。此外，米兰·昆德拉还很有雕塑和绘画的天赋，曾为剧院和出版社画过不少插图。
　　1948年，19岁的米兰·昆德拉考入布拉格查理大学哲学系，但他经常去旁听音乐课。后来，他又到布拉格电影学院攻读电影专业——有观点认为，米兰·昆德拉的小说中有多种视角，并且很有画面感，这跟他学过电影有关。
　　从布拉格电影学院毕业后，米兰·昆德拉留校当了教师，教授世界文学。之后，他同时开始写作小说和剧本，当时他还不到30岁。
　　让世界首次认识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玩笑》，曾被拍摄成电影，但也是这部作品让米兰·昆德拉流亡法国。
　　1981年，米兰·昆德拉加入法国国籍。3年后，他发表了闻名世界的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1988年，美国导演菲利浦·考夫曼将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布拉格之恋》，主演是尼尔·戴-刘易斯和朱丽叶·比诺什。电影并不失败，但爱情片的主题却跟原著主旨大相径庭，这不但让很多书迷愤怒，据说也让署名第一编剧的米兰·昆德拉感到失望。
　　为何米兰·昆德拉的小说很难改编成电影？法国哲学家贝尔纳-亨利·列维曾分析说：“米兰·昆德拉的小说艺术就是在告诉我们，所有人物都是动态的，他们总是不断在改变。随着每次阅读，他们都不一样，他们是米兰·昆德拉的哲学假设。可当小说拍成电影，假设却因为一张脸而变成确定，某个伟大的男演员或女演员的脸，把自己的特征借给了这个假设。”
　　在《布拉格之恋》之后，米兰·昆德拉便少与电影接触。他在创作小说《不朽》时，甚至还号称要写一部“无法被拍成电影”的作品。这位“斜杠青年”后来用一生的实践证明，写作才是真正属于他也适合他的终身事业。

作品在中国大受欢迎，越有生活阅历越能够理解
　　因为作品的独特性，在世界许多国家，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昆德拉热”，在中国也是。米兰·昆德拉在国内最早被提及是在20世纪70年代。
　　翻译家赵武平回忆说：“1973年，上海人民出版社以‘内部参考’名义出版的《布拉格之春：1968年捷克斯洛伐克纪实》一书中，关于捷克作家协会的部分对米兰·昆德拉介绍甚详，‘布拉格之春’这一概念的提出就和他有着密切的联系。这应该是中国人第一次接触米兰·昆德拉。”
　　20世纪80年代，米兰·昆德拉的作品出现中译本。1987年，景凯旋翻译了《为了告别的聚会》，韩少功翻译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国内的“昆德拉热”由此出现。
　　为什么中国人很喜欢米兰·昆德拉？翻译家余中先认为，人们更多的是喜欢他面对生存的态度，比如说以嘲笑、戏谑、幽默、举重若轻的方式来书写人生。米兰·昆德拉认为，小说家最大的目标就是拓展人的存在，恰恰是通过“存在”，米兰·昆德拉使每一位读者对生活的态度、对世界的立场提出了非常重要的思考。
　　翻译过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帷幕》的翻译家董强说，中国人有一种非常大的全球眼光，不愿意把自己看作一个区域性的文化，“我们喜欢‘存在’‘人生’和‘宇宙’这种概念，我们的文化是一种可以去思考整个人类的文化。米兰·昆德拉也是这样。如果没有米兰·昆德拉，20世纪的文学要无趣得多”。
　　在文字表达上，米兰·昆德拉特别幽默、俏皮、机智；在现实世界中，米兰·昆德拉则几乎是个“隐士”。他不爱拍照片，也很少抛头露面，几乎将自己的生活完全隐藏起来。
　　余中先回忆说，米兰·昆德拉对自己作品的译本比较苛刻，会做检查译文的工作，会说其中有一段怎么处理的，非常认真的态度留给人深刻的印象。“在世界走向多边化，文化也趋向于多样化的当今社会，我们更能在米兰·昆德拉的作品中读到一种文学模式上自由表达的小小声音。而这小小的声音，则体现出了米兰·昆德拉那独特的也富有普遍意义的审美价值。”余中先这样评价米兰·昆德拉。　　　　　　　　　　　　　　本报综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