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平
前几年,表姐辞去小城的工作去北京发展,据说几年的“北漂”生活过得顺风顺水,已打算在北京置业,把父母接过去共享天伦。逢年过节,表姐也会给我们这些老家人寄来果脯、驴打滚等特产。老家人都说,表姐在北京有出息了。
表姐在家族微信群里很活跃,我都没机会跟她搭话,但我喜欢看她的朋友圈,也羡慕她的精致生活。朋友圈的表姐隔三差五就坐在装潢考究的餐厅里吃着精致的美食,每天都要在高级公寓的欧式梳妆台前用心打扮一番,背着爱马仕包包,穿着香奈儿时装,电脑桌上永远都有一杯星巴克……隔一段时间,还会在世界各地的网红景点打卡,一张张恣意潇洒的美照让我羡慕嫉妒恨。
我曾傻傻地对表姐说,不止星巴克可以提神,绿茶、红茶也可以,为何要喝那么贵的星巴克啊?我的话把表姐逗乐了,她教导我说:“你的观念要变,年轻就要享受,就要过精致生活。趁着青春要游遍大好河山,老了哪儿也去不了;好看的衣服现在不买,老了穿不了了;好吃的美食现在不吃,老了就没胃口了;好用的化妆品现在不用,老了再用有啥用……”我无言以对,只好唯唯诺诺。
上周我去北京办事,顺便去看望表姐。按姨妈给我的地址,找到了表姐的住处,是一个老旧小区,房子很破败。走过阴暗的楼道,我敲开了表姐家的门。面对我的突然造访,素颜的表姐有些不知所措,没有滤镜和美颜,她远没有朋友圈里那样精致光鲜。表姐埋怨道:“你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我都没收拾屋子。”
环顾表姐租的房子,我发现不大的空间里堆满快递盒、外卖袋、空饮料瓶,凌乱得连找个站立的地方都没有,只有我熟悉的欧式梳妆台台面整齐有序,摆着各式各样的高档化妆品和名牌包包。看了这些我禁不住脱口而出:“姐,你怎么买高仿的包包和化妆品啊!”表姐的脸红了,苦笑道:“我一个月也就几千元的工资,除去房租就够糊口,怎么可能买正品?”“那你总是去高档餐厅用餐,每年都要出国旅游,哪来那么多钱啊?”话一出口,我就为自己的口无遮拦后悔了,显然这些照片都是表姐精心P出来的,可能她至今也不知道米其林餐厅的门朝哪儿开,至于什么马尔代夫也只是她的想象而已。
看表姐一脸尴尬,我立刻向她保证严守她朋友圈的“秘密”,表姐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我知趣地起身告辞。走出表姐住的小区,夜晚的城市暖色灯光交相辉映,红男绿女潇洒靓丽,空气中弥漫着时尚优雅的气息。但是我只知道,富足自己的内心,做皮囊与灵魂契合的人,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