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义
吴妈五十几岁的时候,卖过几年冰棍。用的冰柜是啥品牌不记得了,只记得柜面上有两条活蹦乱跳的鱼。
上世纪90年代初,吴妈告别村里那一亩三分地,随吴爹到小镇上居住,时称户口“农转非”。平日下地劳作,一下子闲下来享清福,她还真不习惯,一心想挣点零花钱。
几个孩子都已参加工作,家里不缺这份收入,但她觉得人活着就得劳动。干点啥营生呢?思来想去决定出摊卖冰棍。想法一提出,马上遭到在镇直机关工作的吴爹的强烈反对。
“卖冰棍能挣几个钱?别拿干部不当干部,干部家属做这个,影响多不好!”吴爹急得直摇头。但吴妈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吴爹的意见也就仅供参考。从这一点上看,但凡家庭里出现这种难以决断的事时,最终结果近乎家家相似。
立说立行,说干就干。吴妈用土里刨食积蓄的钱买了一台冰柜,请镇上维修部师傅焊接了一个带转向轮的平板底座,冰柜放上去严丝合缝,推出门就能走,非常方便。投资不大,不过二三百块钱搞定。那个年代,这是吴爹一个多月的工资收入。
小镇位于县城南部,有“次中心”之说。即便在那个年代,政府驻地工厂、学校、粮管所、信用社、烟站、蚕茧站等部门罗列,尤其是隔三差五的集市,人员流动不少。这个冰柜一年竟然能收入五千多元,这可不是小数目。当然,吴妈天生有经商头脑。
每天一大早,吴妈骑三轮车去批发部进货,像冰棍、汽水、冰块、啤酒等一样都不能少。拉回家后,再把这些东西依次放进冰柜里,老两口前拉后推,把冰柜捯饬到门口后,二人该干啥干啥。吴妈后来在卖冰棍的同时摆小摊,增加了香烟、瓜子、火腿肠、方便面等小食品。她的四轮小推车俨然成了一个流动的“百货商店”。
斗转星移,风吹日晒,早出晚归。挣的钱除了补贴家用外,吴妈用劳动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辛苦并快乐着。吴爹遇到人情世故,捉襟见肘时也会陪着笑脸向老伴开口借。其实他早就“入股”,忙时还主动去摊位帮忙。
由上街卖冰棍起步,不几年后,吴妈在小镇张罗了一个小超市。再后来,儿媳妇接手了小超市,生意越来越红火。
那台老冰柜陪伴吴妈走过许多年,吴爹过世二十多年后,老冰柜早已尘封,居然还能用。
老冰柜冻藏了吴妈一段美好幸福的时光。这是一个时代,刻录下像吴妈一样所有母亲勤劳善良的烙印。
吴妈像极了我们每个人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