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学校的车棚里出来,一眼就望见了东墙边那片通红莹润的柿子林。
在飒飒秋风里,一坨坨的柿子宛如一团团燃烧的火,从密密枝丫间,从青碧的叶底下,探出脸来,闪着熠熠的光。
唐朝诗人刘禹锡曾有诗云:“晓连星影出,晚带日光悬。”而今,在这朝晖初照,露水开始收敛散去之时,又兼以秋风的微拂、摇晃,这片绿得彻底、红得灿烂、浓稠得非常的碧树,更加应和了古诗之韵味,就更像那蓝天作底,繁星满布的穹宇了。
柿树,究竟是给大自然送去了多少人情,才有幸得此青睐,得此无上的恩宠呀!
柿子,在老百姓的口中,叫吉祥果。柿子的“柿”和“事”同音,寓意着事事如意、万事如意和心想事成。每每成熟之季,金灿灿、红彤彤的一片,看上去喜气洋洋的。而且,柿子熟透,软甜可口,深受老百姓喜爱。所以,农村的沟沟坎坎,农家的院内、房前屋后,都喜欢种上几棵柿子树。
此外,柿子的谐音为“士子”,寓意孩子们学业有成,教育事业蓬蓬勃勃,硕果累累。在学校里,老师们更喜欢栽植上一片柿子树。于是,柿子除了观赏价值,更成为了一种美好的期冀,乃至于一种象征。
在一个晴朗的周末,陪同父母亲去了趟诸城西北的荆山。伫立山巅上,环顾四野,一片茫茫的田原,一簇簇葱翠的白杨树,还有远远近近散落的村庄……
村庄笼罩在一片黄晕的光里——连绵的玉米堆、玉米垛,与家家户户房前的柿子树交互辉映着,还有金色的豆荚、金色的谷子……将这个秋天,将一个个村庄妥妥地镀上了一层金子……
晚归之时,沿途经过娄庄,来到三舅家,看看他近年来新栽植的那半亩柿子园。
“才半亩……”
“半亩也不算少了,本就是闲置的地。”
“这些年,收入还可以吧?”
“非常好,单凭这几十棵树,一年也收入1万多元呢。”三舅的脸上荡漾着满满的自豪。十年前,三舅响应村委号召,将自己承包地的边边角角全都栽上了柿子树。几年下来,连获丰收,生活自然而然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收入别嫌少,真的,破壁机买了,电视换了,电动车换了,手机也用上智能机了,像我这个年龄,有几人会用智能机?”
我开始打量那些柿子树。经过三舅的精心打理,叶片墨绿,葳蕤有光,粗硕而弯曲的枝条在风中颠簸舞动,正承受着不堪之重,柿子个个饱满晶莹,依然红得像火,燃烧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
这片柿子,跟荆山周围村子里和学校里的柿子一样,光华灼灼,灿烂辉煌。所有的柿子都是一样的颜色。
从山东半岛到黄土高原、渭河两岸,从秦岭淮河到长江南北,华夏大地上随处可见柿子的影子,它们也都是一样的颜色。它们对土地并没有多高的要求,只要有足够的土壤可以扎下根,只要有适当的雨水润泽,它就完全可以生存、生长并繁衍下来,世世代代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阳光也没有厚待谁,对于谁都是尽了力的。所以,当所有的柿子都在争高直指,互相轩邈之时,它们都无愧于“木本粮食”和“铁杆庄稼”的称号。
东风吻遍了田野,阳光惠临大地,细雨霏霏中,那是自然与树木一年的酝酿。
有多少勤劳的人,也像这勤劳的柿树一样,在做着各种各样的酝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