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米兰(化名),女,44岁
缘来缘去,最美好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作者:于恩胜
看了《她的人生 我只有羡慕无法模仿》的那期倾诉后,我真是感慨万千,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婆婆,不,准确地说是前婆婆。她的人生就是一部精彩的电视剧,还是大女主类型的,她不但活出了我羡慕的样子,而且活出了我望尘莫及且愿意致敬的样子。
婆婆今年73岁,一眼看上去不过60岁,皮肤白皙,皱纹很少,几乎看不出法令纹,头发自然卷曲,短短的,白发掺杂其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挑染的。她身材高挑,这两年略微发福,70岁之前都没有赘肉,只因她打过好多年的篮球,而且一直保持运动的习惯。她的运动形式很单一,就是游泳,30年如一日。如今,婆婆加入了好几个团体,在书法、旗袍等协会里还担任理事之类的职务。看她丰富多彩的生活、活力四射地忙碌,我是羡慕加佩服,因为她的人生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充满艰辛与坎坷,甚至经历过劫难。之所以在老年还能保持年轻的状态,是因为她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和坚韧的意志力……
婆婆家祖辈都是生意人,到了她祖父那一代,人丁兴旺且富甲一方,可惜的是随着战争以及时代的变迁,等她长大时,家里的生活跟普通人家没啥两样了。婆婆16岁就被父母送到街道小工厂干活,后来顶替父亲当了一名翻砂工。下岗后,她自己做买卖,经过十多年的努力成为企业家,再后来投资失败、事业受创,从资产千万到负债累累,婆婆又东山再起,如今企业发展平稳,她交班给俩儿子,但很多大事还要靠她老人家做决定。
不熟悉婆婆的人,看她热情开朗,甚至有点没心没肺的感觉,会以为她的人生很平顺,生活也很幸福。只有了解她的朋友才知道,她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家中五个孩子,婆婆排行老二,上面的哥哥备受重视和宠爱,她就成了受气包一般的存在。听我前夫的小姨说,她是在姐姐背上长大的,在她的印象里,姐姐就是一台不停歇的机器,放学回家后挑水、洗衣服、做饭,寒暑假还要做父母从外面领回的加工活,她私底下一直觉得,在学校上课才是姐姐休息的时间。
婆婆恋爱时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勇气,她喜欢上了厂里的技术员,主动表白,并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当时,她父母坚决反对,因为技术员成分不好,更因为他是南方人,不知根知底就结婚,担心以后过不好。可婆婆宁愿跟父母吵翻脸,一分钱嫁妆也没有就嫁过去了。后来,婆婆跟我说,她喜欢有学问的人,那时公公戴着眼镜,有空就抱着书看,说话行事跟厂里的工人截然不同,她就觉得为了这个人,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事实证明,婆婆嫁给公公后过得非常辛苦。公公什么都不会做,有了孩子后,他嫌家里又吵又乱,大部分时间都住厂里。很多工友指责公公,可婆婆无比维护丈夫:“他在家里总帮倒忙,我还得多照顾一个人,他在厂里我更省心……”
公公50岁就病故了,那时我和前夫刚结婚。公公住院期间,婆婆放下所有事情,24小时陪在公公床前,因为他一看不到婆婆就嚎啕大哭。我去看他,他说:“你妈这辈子跟了我,一点好都没捞着,我亏欠她太多,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她……”
公公天真了一辈子,婆婆操心劳累了大半辈子,但从她的面容和神态上,几乎看不出沧桑,这真是一件很神奇、也很让人羡慕的事情。
婆婆有经商的基因和天赋。下岗后,她去小商品城卖衣服。她说,那时的钱,弯腰就能捡。进价15元卖50元,货照样被抢购,因为太缺了,也因为当时的人们都没见过好东西。那时做生意,只要肯吃苦就能挣钱,但大多数人脸皮太薄,觉得当个体户很丢人。
接下来,婆婆干过餐饮、开过车行、做过房地产,很多人羡慕她聪明还会做生意。殊不知,她投过一大笔钱开发科技产品,结果血本无归;最惨的是给亲戚做担保,亲戚生意失败,跳楼自杀,婆婆积累的财富被银行执行大半……面对打击,婆婆从不报怨,甚至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我听前夫说,很多次半夜里,他看见母亲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脸上挂满泪,可第二天一早的餐桌上,不仅有他哥俩爱吃的荷包蛋,还有一张从来不变的笑脸和阵阵爽朗的笑声……
我跟前夫一起生活的那些年,除了公公去世,几乎没见婆婆愁眉苦脸过。
疫情三年,婆婆公司的生意停滞不前,到最后要靠贷款来给员工发工资,而婆婆是老式作派,做生意没贷过款,但形势挑战了她的底线,也动摇了她的原则。她跟我说:“从银行借钱,心里不踏实啊,可不给工人发工资,我心里更不踏实……”
要强坚强、开朗大方、心地善良、待人热情、对事宽容……在我的眼里,婆婆有太多的优点,这并非因为是家人,我才对她充满溢美之词,实际上,婆婆比我说的还要好太多,而我更是从婆婆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首先,婆婆不算计,无论是跟亲朋好友相处,还是对待合作伙伴,从不斤斤计较。在娘家,她帮了哥哥再帮弟弟、妹妹,父母的房子也是她全款买的,老人走后她卖掉房子,跟哥哥、弟弟、妹妹平分了房款。朋友约着出去吃饭都是她买单,她总会这样说:“咱几个里面属我生意好钱宽裕,你们就不要客气啦……”当初求她给担保的亲戚自杀后,婆婆等生意稍有起色,又资助那亲戚的俩孩子上了大学……有人说她太过大度,她说:“我不吃亏,我这么做人做事,人家看得见。等我有难了,人家也会帮我的……”
正是靠着这朴素的智慧和善良的本性,婆婆几次遭遇事业重创,都不乏各路人马出手相助,让人从中体会到吃亏是福这句话真的是诚不欺我。
毫无章法地讲了这么多,我再说一下自己跟婆婆的故事。
当初我们结婚,拿到婚房钥匙后,婆婆让我跟设计公司沟通,我跟前夫确定好装修方案后,婆婆找了最好的公司装修,还派懂行的朋友做监工。装修完毕,婆婆给了前夫一张卡,要他陪我买家具。其他事情她从不插嘴,我征求她的意见时,她会说自己年龄大了,眼光不行了,让我自己做主。婚后,我生了孩子,她很直接地说自己要忙公司的事情,希望我能体谅,然后递过来一张银行卡,让我雇个好点的保姆。果然,婆婆只是有空才来看看孙女。无论我怎么带孩子,她从不指手画脚,这让我感觉非常放松。
我跟前夫是大学同学,感情一直很好,后来他去青岛开公司,我在潍坊一机关单位工作,俩人都忙,有时十天半月见不上一面,结果出问题了:公司前台的小女生对他各种温柔体贴,两人日久生情……
前夫很畏惧我婆婆,不敢跟她说,只哭着求我原谅。知道女生已经怀孕后,我直接拉着他办了离婚手续。
这是六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年轻气盛,如果换了现在,我会挽救自己的婚姻,毕竟我对前夫还是有感情的。
婆婆知道后,流着泪跟我道歉,说自己教子无方,还说会把我当成她的女儿。之后,婆婆给我买了大房子,我不要,她就说是给孙女的,装修完添置了全部家具才把钥匙交到我手里。接下来的几年,她天天给我发信息,时常给我买衣服、买礼物,过年都让我和女儿回去,跟她和小叔子一家吃团圆饭,让我前夫一家三口在青岛,正月初三才允许他们回来。这样过了几年,看女儿懂事了,每逢节假日,我会带她到外地旅游,婆婆怕我心情不好,还跟着去了两次……
我婆婆的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自诩很要强、很努力,但我知道,我做不到像婆婆那样聪慧、善良、豁达、成功,我只能充满敬爱和热爱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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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嘻: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小人流言并不少见,即使争辩,也争不出什么结果。因为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如果寻不到合适的场合、恰当的时机揭穿诋毁之言,那么振作起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最有力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