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顺

　　夏天到了，紫红的桑葚挂满桑树的枝头，脑海里冒出“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忽然来了兴致，找出姚小鸥的《诗经译注》，一首首翻来，有“桑”的诗句竟有31句，涉及的诗歌共20首。在《诗经》中，“桑”应该是出现频率最多的树木了。
　　上面引文出自《卫风·氓》，这是一首长篇弃妇诗，叙述了女主人公与“氓”从相识、相恋到结婚、被弃的过程，字里行间流露着女主人公的心酸与反思。桑葚是甜的，斑鸠贪食，则会致醉；爱情是美好的，女子多情也易上当受骗。“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感叹多情众女子，勿与男子多厮混。男子沉浸爱河中，还能退步来脱身。女子若是动真情，魂牵梦绕永记心。教训沉痛，应当记取。
　　《诗经》中直接描写采桑的诗歌，多数充满轻松欢快，浪漫温馨。如《魏风·十亩之间》：“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宅间十亩桑园广，宅外十亩桑树茂，采桑人忙碌了一天，呼朋唤友，一起回家。这是多么和谐的图景啊。与此相似的，还有《豳风·七月》：“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艳阳高照，黄莺鸣唱，美丽姑娘手提深篮，走在桑间小路上，去采集那嫩绿桑叶，灵动了桑园，明媚了春天，真好。
　　《诗经》中以“桑”起兴的诗歌，不少是描写爱情的。如《鄘风·桑中》就是描绘与情人约会的诗歌，诗歌第一节为：“爰采唐矣？沫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翻译为白话文的大意是：采集女萝在何方？在那卫国远郊乡。心中念念把谁想？姜家姑娘真漂亮。和我约会在桑林，邀请我到上宫中，又送我到淇水上。用朴素自然的语言，铿锵优美的节奏，清新明快的格调，表达热烈真挚的情感。
　　而在《小雅·小弁》中，“桑”又成了家园的象征，“惟桑与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罹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房前的桑树和梓树，都是父母栽的，对它们要恭敬。子女没有不敬父，孩儿都会依恋母。没有父亲做依靠，没有母亲来依附，孩子的好运在哪里呢？后人用“桑梓”一词，借指故乡或乡亲父老，就来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