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杨兰(化名),女,56岁
马军跟我是同学,也是邻居,论起来,他还算“官二代”呢,他父亲是部队军官,级别不低,很可惜,他父亲常年驻扎西藏,肺坏了,转业没几年就走了。马军的母亲是上海人,有点文艺女中年的腔调,所以,马军十几岁就当了家,出去采买煤炭粮食在家下厨烹炒煎炸,会洗衣会缝补,用现在的话就是妥妥的居家小暖男。
大专毕业,马军进了一家针织厂,在那里工作五年后,认识了贾艳。一个小巧秀气的女生,开朗活泼,特别爱笑,一笑眼睛就弯弯的,非常可爱。马军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央求师傅牵线。贾艳开始是犹豫的,不为别的,只因自己小马军6岁,要结婚的话,还得5年,到时候万一成不了,马军都30岁了,耽误人家可就麻烦大了。
马军听了师傅转达的话,心都化了,觉得这女孩子太善良了,他跟师傅说:“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我很了解马军,一根筋的人,认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果然,两人恋爱5年,马军在29岁时娶了贾艳。
上世纪90年代初,大多数人的日子都不宽裕,马军结婚时,租了厂里一间小平房,简单几件家具,但他们的小家很温馨,干净整洁,窗台上还摆了一盆开了小红花的仙人掌,让我看得居然生出羡慕。
很快,他们有了女儿,婆婆不会做家务,马军只好把贾艳送去她娘家坐月子。对这,他一直有愧疚,又因为贾艳没有半句怨言愧疚更深,于是,他拼命对她好,只要回家,手脚不停,洗尿布做家务抱孩子。
之后的几年,马军换了单位,工作比以前辛苦太多,但他想多挣钱,给贾艳和孩子更好的生活。遗憾的是,努力的人不一定获得财富,马军再拼命,挣的也不过是辛苦钱,家里的日子始终不宽裕。再后来,他想自己干,因为没有经验,又因为为人行事太实在,苦干一年算下来,还不如给人打工挣得多。买卖赔本了,有几年的时间,马军一直在东奔西跑中,即使这样,只要听说哪个同学或者朋友遇到难处,他借钱也会去帮。
好人终有好报的时候,马军40岁时,被一家大公司聘去,先是做内勤,后来跑外。马军为人好,结交下不少朋友,同学们也信任他,只要马军开口,基本上有求必应,所以,他凭着业绩,升到了部门经理的职位。那是马军的高光时刻,可惜太短暂,五年之后,因为资金链断裂,诺大的集团在短时间内分崩离析,马军失业了。打了几年零工后,他被一家新成立的环保公司看中,聘请他做业务部主任,让他开拓市场。马军是那种做什么事情都使出百分之百力气的人,他自掏腰包请朋友、打点客户,两年的时间帮着公司打开了局面。之后,他被解雇了,还有半年的工资也没给他。
那是马军的至暗时刻,他许久都走不出痛苦。可即使被坑,他始终没说过公司经理一句坏话。我知道,他是闷葫芦,气都在自己心里。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这么好的人,怎么得不到好报呢?后来,我忽然醒悟:他娶了一个好媳妇,这可是最大的好报啊。
我们同学,不管男的女的,都对贾艳抱有一份敬意,而男同学,敬意之外还加了羡慕:马军是上辈子拯救了宇宙才娶到了贾艳吧。
我们私下里都以为,贾艳跟马军结婚后,没过几天好日子,但贾艳美得不行,说马军人好,对她和女儿好,特别顾家,还细心,还能干,反正从没听她说过马军半个不字。
贾艳生性善良,因为马军是孝子,她忍着委屈也会对老人尽孝心,给老人买房子,陪着看病,做了好吃的先送过去。我最佩服她的,就是那一个忍字。马军很善良,还特别实在,有次一个十几年没联系的同学找到他,说请他陪着自己去趟外地。马军也没多想,就跟我们那同学走了。结果,他被骗入传销窝点。无奈之下,他打电话跟贾艳要钱,贾艳隐约感觉情况不对,但还是把钱打了过去。最后,马军被骗了7万元。贾艳看他悔恨得拿头撞墙,就说:破财免灾,人能安全回家比什么都强,你就权当出去旅游了。
能忍委屈,能忍怒火,这是大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一直觉得,贾艳在家里就是定海神针,性子急躁的马军,本想发火,但看贾艳一脸镇定,他像撒气的球,瘪了下去。相比之下,我脾气暴烈,一言不合就吵,所以在这点上很佩服贾艳,觉得温柔和情绪平和是女人最大的优点。随着交往,我又发现贾艳的温柔里没有软弱,而是非常有力量。遇到大事时,她是最能扛的那一个。有几年,马军失去工作,四处奔波打工,薪水微薄,为了养家为了供女儿上学,贾艳去了一家私人纺织厂,为了多挣钱,那几年她经常加班,有时还连轴转。看她累得腿脚都肿了,马军疼得直掉泪。但贾艳没半句怨言,脸上总是笑眯眯的,聊天时,她总是笑着说:“哎呀,谁家也过得不轻松啊,只要家里人都好好的,就挺好了。”
所以,我总觉得贾艳是有大智慧的人。
每次跟人说起贾艳,都像是表扬,而且每次开口就停不下来:她心灵手巧,会做各种美食;她热心肠,亲戚同学朋友同事,无论谁遇到事情,只要她知道,都会问一下需不需要帮忙,而且她的帮是真心实意真金白银的,自己没有多少钱,但会尽量拿出能拿出的钱救急……
马军和贾艳的家远离闹市,当初买时并不贵,可他们还是买得很吃力,以至于没财力好好装修一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家具简单却一应俱全,有跑步机饮水机,阳台上有花,厨房里有美食。
我每次去,都被各种零食水果包围,贾艳说这都是马军爱吃的。
厨房里,瓶瓶罐罐满满当当,各种锅具碗盘,烟火气浓到化不开。马军说贾艳就喜欢厨房,就喜欢摆得满满的。听了这话,贾艳就笑着说:“马军最讨厌东西摆得乱七八糟,我用完了都是他收拾。”
我见过他们用来放杂物的车库,东西摆放得特别整齐,简直像用尺子量过似的。对,在打扫卫生方面,马军多少有点洁癖和强迫症,贾艳则很随性。常常的,贾艳前脚忙完,马军一点点归拢收拾,也没牢骚也不吵架,让人看得羡慕嫉妒。
在我认识接触的人里,夫妻好成连体婴似的,只有两对,我的父母和马军夫妇。彼此相信,而且是那种不假思索的绝对相信;相互体贴,像呼吸一样自然地为对方想,身体力行地去做。贾艳40岁时身体出现不适,她也没在乎,但马军心细,拉她做检查,做了头部手术后,马军照顾她犹如呵护婴儿一般,让我们看得一叹连三叹。有几年,马军应酬多,他又实在,喝多是常有的事情。每次喝酒,贾艳都带了水杯和解酒的药开车等在酒店外面,马军一上车,贾艳让他喝水吃药,然后再回家。看到这样的情景,我无地自容,因为只要我老公喝醉,没有水没有药,只有我的怒吼和充满火药味的抱怨指责。
贾艳就是贤妻良母的榜样,诸如我这样只顾自己的女人,不知不觉受她影响,学会了收敛任性和关心家人,以至于老公只要听我说跟贾艳在一起玩儿都乐得合不上嘴。
马军和贾艳是我见过的感情最真挚关系最和美的夫妻,他们非常恩爱,而这恩爱几乎是在一路坎坷磨难中保持的,真是难得。看他们夫唱妇随妇唱夫随,我想,说他们是平凡世界里的神仙眷侣一点都不夸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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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立文:互联网时代,也改变了很多老年人的生活方式。正如文主说自己的老妈本性善良,但人老了,辨别能力差,对网上所说信以为真,很容易上当受骗。有言道:最怕年轻人世故,更怕老年人天真,一个向前一个向后,都是用力过猛。所以,老年人属于需要特别关怀照顾的群体。做子女的要常回家看看,陪父母多聊天,讲讲世界的变化。